第177集民间杂谈之来猫去狗

林老汉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火星明灭间，瞥见墙根下蜷着团黄影。那只瘦得皮包骨头的猫正用爪子扒拉他刚倒的鱼骨头，尾巴尖像根烧红的炭条微微颤抖。老人注意到猫左前爪有道月牙形的伤疤，与他三十年前救过的狐狸一模一样。

"老东西，倒会挑时候。"林老汉骂骂咧咧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半碗泡饭。猫警惕地竖起耳朵，待看清老人递来的食盆，竟主动蹭了蹭他沾满泥垢的裤脚。这是腊月廿三祭灶的日子，林老汉望着屋檐下结的冰棱，想起老伴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腊月里来猫，福运进门兆。"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如今灶台冷清得能听见老鼠打洞。

黄猫在院里住下后，怪事接连发生。先是东头李寡妇家的黑狗突然暴毙，接着村西头的碾盘无缘无故裂成两半。最邪乎的是张木匠家的闺女，半夜突然坐起来唱丧歌，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老榕树下议论，说这棵百年老榕树的气根夜里会像触手般蠕动，曾有孩童在树洞里捡到刻着"福"字的古钱。老族长说，这棵榕树在暴雨夜显灵，用气根托住了坠崖的樵夫。

当晚，林老汉做了个怪梦。梦里有个红衣女子跪在他床前，青丝垂地看不清面容，只听见她说："恩人可还记得三十年前那只小黄狐？"

林老汉猛然惊醒，额角沁出冷汗。三十年前闹饥荒，他确实救过只受伤的狐狸，当时那畜生眼睛红得像两盏灯笼。他将狐狸养好后放生，从此再没见过。更诡异的是，那年他在山洞口捡到块刻着"福寿双全"的玉佩，后来传给了夭折的儿子。

黄猫不知何时跳上炕头，绿莹莹的眼睛映着月光。林老汉摸着猫背上的癞疮，突然发现那团黄色皮毛下，隐约有块红色胎记，形状竟和庙里供的狐仙像一模一样。他掀开枕头，发现藏了三十年的玉佩正在发光，与猫的胎记形成奇妙共鸣。

腊月廿八，村里来了个戴瓜皮帽的算命先生。他绕着老榕树转了三圈，突然指着林老汉说："你印堂发黑，家中恐有血光之灾。"

"放屁！"林老汉抄起扁担就要打人，黄猫却突然蹿到算命先生脚边，弓背发出威胁的低吼。先生脸色大变，连卦摊都不要了，跌跌撞撞跑出村去。村民后来发现，他的卦幡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索命符。

当天夜里，狂风大作。林老汉听见院外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接着是重物撞门的闷响。黄猫炸毛立在窗台上，瞳孔缩成细线。门"哗啦"一声被撞开，黑雾裹着腥风卷进屋内。林老汉看见七八个青面獠牙的鬼差，正用铁链拴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抬头的瞬间，他浑身的血都冻住了——正是梦里的红衣女子！

"恩人快走！"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要抓我去抵三十年的债！"

林老汉这才想起，当年救狐狸时，曾随口说过"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的话。没想到狐仙竟真的来报恩，却因此触怒了阴司。

黄猫突然扑向为首的鬼差，利爪撕开黑雾的瞬间，露出底下金灿灿的皮毛。林老汉这才惊觉，这哪是普通家猫，分明是修炼得道的狐仙！

"快走！"狐仙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林老汉抱着桃木剑冲出门去。身后传来鬼哭狼嚎，他不敢回头，深一脚浅一脚往山崖跑去，却在老榕树下被气根绊倒。树根突然剧烈晃动，树干中空处喷出白雾，将他和黄猫包裹其中。

待雾气散尽，林老汉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水晶洞窟，洞壁上镶嵌着数百块发光的福寿玉佩，每块都刻着不同年代的捐赠者姓名。黄猫突然开口说话："这些都是您当年救过的生灵，他们用千年修行凝聚成'福寿玉'。"林老汉这才惊觉，自己三十年前救的不仅是狐狸，还有无数被困的精怪。

洞外传来鬼差的狞笑："交出狐仙，饶你不死！"黄猫化作金光撞向洞顶，无数玉佩飞旋着组成屏障。林老汉握着玉佩念动咒语，竟召唤出三十年前救过的狐狸、山雀、白蛇等精怪，合力击退了鬼差。

当林老汉回到狐仙庙时，天已大亮。供桌上除了长寿面，还多了两本书籍：《阴宅秘要》和《阳间福报录》。他翻开福报录，发现自己名字后面写着"救度众生，寿延百年"，而黄猫和黑狗的名字旁注着"阴阳双生，镇守一方"。

这时，远处传来狗吠声。张木匠家的黑狗叼着红布跑来，胸口白毛上的月牙胎记与黄猫的伤疤完美契合。黑狗突然口吐人言："我本是镇守地府的哮天犬后裔，因贪食阳间烟火被贬，多谢恩公救赎。"

黄猫跳到黑狗背上，两者化作阴阳双鱼图案，融入老榕树的年轮。树干突然裂开，露出一个装满黄金的树洞，黄金上覆盖着林老汉丢失多年的全家福。

林老汉用黄金重建了村庄，在老榕树旁盖起"福寿堂"，专门收留孤寡老人。黄猫和黑狗化作石像镇守大门，但每逢暴雨夜，村民会听见石像发出打斗声，第二天往往能在树下找到迷路的孩童。

林老汉活到了一百零八岁，临终前将《福报录》传给长孙。他告诉子孙："来猫去狗不是迷信，是天地间的因果循环。"老人咽气时，黄猫和黑狗的石像眼中流出泪水，老榕树的气根自动编成棺材，将他安葬在水晶洞窟。

2025年清明节，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来到榕树村。他在福寿堂发现泛黄的族谱，震惊地发现自己竟是林老汉的第七代孙。年轻人在老榕树下睡着了，梦见红衣女子对他说："你的玉佩是打开洞窟的钥匙。"

当他醒来时，发现手中握着块刻着"福寿双全"的玉佩，正是林老汉当年丢失的那块。洞窟里的黄金已化作灵石，墙壁上浮现出历代村民的善行记录。年轻人将灵石捐给国家，用于修建养老院。

如今的榕树村已成为旅游胜地，老榕树被玻璃罩保护起来。但村民们仍相信，每当月圆之夜，能看见黄猫和黑狗的魂魄在树梢嬉戏。更神奇的是，所有来此的游客都会不自觉地做善事，有人捡到钱包交给村委会，有人帮老人挑水劈柴。

村口的石碑上刻着新的谚语："来猫去狗，因果相扣。善念永存，福泽千秋。"而那位年轻人，正带着团队研究"福报基因"，试图解开这个延续百年的奇迹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