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最高控制(12)
徐中路也认出了蒋冬至。
他觉得这是报应:这名神秘闯入者,就是他一直抓不到打不死的蒋冬至。
现在竟找上门来,闯进了他最隐秘的卧室。
他注视着蒋冬至,全身燃起备受屈辱的火焰。
但外表上,他却渐渐变得冷静而温雅。
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
他只能和蒋冬至周旋,谈判。
“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我送上门来了”
蒋冬至说。
“我低估了你。
你的确有一套。
我不得不佩服你”
徐中路回复道。
他略略欠身点头,表达对蒋冬至的敬意。
他谈判时一向演技出色,善于驾驭场面,左右气氛。
对于蒋冬至被困在顶层的危险处境,他一目了然:蒋冬至正急于寻求解脱之法,此刻引入谈判话题,正是时候。
“我现在打死你,我一辈子就可以太平了”
蒋冬至双手握枪,瞄准徐中路脑袋。
“这又何必呢?”
徐中路身体一动不动,目光镇定,“你打死我,等于打死了你自己”
“我无所谓,我知道我出不去了”
“你能够出去的。
我的条件不多:你留下我的财务记录,就可以下楼了”
“哈哈,那我不是白来一趟吗?”
“你并没有白来:第一,我付你一千万人民币的赎金,从你手上赎回我的财务记录;第二,我向你保证,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从今天起一笔勾销,以后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你没资格再作保证了。
上一次你也对我保证说:我们两清了,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结果呢,我差一点被你的枪手一枪打穿脑袋”
“上一次绝对是一个误会:我以为你在玩我呢,在接头前一天夜里,抢先把揭发材料和录像在网上公布。
我的手下现在查清楚了:这的确不是你干的。
我今天中午刚知道,我向你赔礼道歉”
“是吗?那是谁干的?”
“你去问她吧,”
徐中路无视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缓缓抬起左手,指了指大铁床上的梁幼青,“应该是这个臭婊子干的。
她骗走了我一亿美元”
话音刚落,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骤然撼动整间卧室。
一瞬间,屋顶,墙壁,地板,窗户全处在剧烈的晃动和震颤之中。
只听见卫生间内,镜子,玻璃器皿和瓷器纷纷落地,尖锐的碎裂声此伏彼起。
蒋冬至和徐中路面面相觑。
他们俩的第一反应是相同的:卧室外面发生了爆炸。
一次可怕而强烈的爆炸。
身体政治几秒钟后,猛烈的爆炸再度发生:一次。
两次。
三次。
卧室接连受到剧烈震撼,屋顶微微晃动,发出哗哗的响动,落下飞扬如烟的粉尘。
爆炸似乎异常强烈,声音沉闷巨裂,震得耳聋心碎。
但距离卧室却一次比一次更远。
前后爆炸了四次,全都在顶层。
徐中路当即作出判断:这是蒋冬至干的,蒋冬至被他的众多手下困在顶层上,无法逃脱,绝望之下,准备与自己同归于尽了。
徐中路脸色涨得如猪肝一般通红,目光里充满了杀机,怒视着蒋冬至。
卧室内开始弥漫出一股子焚烧的焦味,微微的,有些刺鼻,辣眼。
爆炸引起了大火。
蒋冬至判断道。
或许,整个顶层都在熊熊燃烧。
谁干的?管他呢。
我正好趁乱撤出去。
但是,他首先要处理掉徐中路。
“你别乱动”
蒋冬至大声警告道,手指扣上扳机。
打死他最干净利落。
现在他控制全场,他说了算。
枪口近距离瞄准了徐中路脑门正中。
一扣扳机就成了。
蒋冬至咬了咬牙,但却迟迟下不了手。
他手掌心冷汗直冒,手枪握把开始发滑。
他突然之间硬不起来了。
他以为自己能,但最终他还是不能。
这没有办法。
杀人不是打游戏。
“徐中路,去,打开梁幼青的手铐”
蒋冬至命令徐中路,语气急迫而又严厉。
徐中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他多少猜出了蒋冬至下一步会对他做些什么。
“你以为我对你没办法,对吗?”
蒋冬至冷笑了一下,扣动了扳机。
啪。
子弹掠过徐中路头顶上方,击穿吊顶。
蒋冬至眼睛发亮,露出凶光。
他双手握枪,缓缓压低枪口,瞄准徐中路脸部,再次扣动扳机。
啪。
啪。
枪声如同金属管子受强压爆裂一般震响,锐利刺耳。
子弹在距离徐中路脸颊5厘米的外侧飞过,射入墙壁内。
“你不要逼我”
徐中路闭上眼睛。
他身体动了一下,朝大铁床跨出一小步。
他清楚,再和蒋冬至扯什么谈判话题已没用了。
四次爆炸,顶层陷入一片火海中。
今天能够活着逃出这间卧室,已属万幸。
蒋冬至发疯了,他真会打穿自己脑袋的。
他不愿意此刻脑浆迸裂,第一个死。
徐中路又跨出一步,挨近大铁床,睁开眼睛,用钥匙一一打开铐在梁幼青双手上的手铐。
梁幼青一个鹞子翻身,从大铁床上外侧一滚落地。
她全身**,亭亭玉立在蒋冬至翼侧。
蒋冬至瞥了一眼梁幼青,枪口上移,再次命令徐中路:“你把衣服全脱下来,让她穿上”
“打死他算了”
梁幼青喊道。
蒋冬至扣动扳机。
啪。
徐中路看见对准自己脑门的黑洞洞的枪口火光一闪,他脑门右侧猝然一热。
子弹直擦着他脑门从耳朵梢上掠过。
耳朵梢似乎感觉到有疾风劲吹而逝。
而他的太阳穴表皮则直接感受到了飞行中子弹的滚烫热度。
他不禁浑身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