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怀玉
晨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微光,云起缓缓睁开眼,头隐隐作痛,昨夜的宿醉带来的不适仍未完全散去。
她撑着额角坐起身,口中干渴得厉害,伸手去够水壶,却发现水壶早已空了。
她叹了口气,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竟有些不习惯。
以前齐玉在时,一切事务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是独立的现代人,也不禁沉迷于这种无忧的生活。
可如今,齐玉不在,她也不愿旁人伺候,便想着干脆凡事亲力亲为。
她揉了揉太阳穴,正打算起身出去打点水。
谁知刚一掀开被子,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两名下人恭敬地走了进来。
云起眯了眯眼,看着二人有些眼生的面孔,的确是将军府的人,但应该没在她房里伺候过。
一个端着托盘,托盘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和一壶热茶,另一人端着脸盆,盆中热水氤氲,毛巾整齐地叠放在一旁。
她眉头微蹙,声音微微沙哑:“你们是谁?”
端着托盘的下人微微躬身,恭敬答道
“回将军,我们是阿修公子房里的下人。公子说将军昨夜宿醉,恐怕醒来不舒服,特意吩咐我们去盯着厨子煮了养胃的粥,又备了热茶,让我们送来,还请将军趁热用膳。”
云起一愣,眼神微微变化,方南修?
她顿了顿,又问道:“他人呢?”
“阿修公子天一亮就去了军营,他说将军恐怕不愿意见他,所以让我们来伺候。”
云起听闻,手指一僵,盯着眼前的托盘,心中涌起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她一直以来,因痴情蛊,对方南修避之不及,刻意保持距离,不愿与他有过多交集。
可如今想来,她似乎从未真正去考虑过他的感受。
不知是自责,还是愧疚,云起心底有些别扭。
她低下头,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指尖微微收紧,最终却还是伸出手,端起汤匙,缓缓舀了一勺。
粥温热,柔滑,暖意缓缓流入胃里,也不知是否是错觉,竟让她心口的那抹情绪更加复杂了几分。
木桌上的热粥还冒着袅袅白气,云起执勺慢慢搅动,昨夜饮酒过量,头痛未散,胃里也是一片翻腾。
她不紧不慢地夹起一口小菜送入口中,仿佛要用这份淡然驱散宿醉的不适。
忽然,一道疾步奔来的身影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云起下意识皱了皱眉,抬眼望去.....竟是怀玉。
他风尘仆仆,衣襟皱乱,眉宇间尽是疲惫与隐隐怒意,眼下青黑,显然已数日未曾合眼。
他站那喘息急促,目光紧紧锁在云起身上。
云起轻轻放下筷子,神色淡然:“你们先退下吧。”
身旁两个下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应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屋内顿时只剩下她与怀玉,气氛凝滞得仿佛一触即破。
怀玉盯着她,眼神里带着愤怒、不甘、还有深深的质问。
他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将军,你不是最在意我兄长吗?不是与他两情相悦吗?如今他不见了,你竟能如此平静?你竟当真不再找了?”
云起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碗,掌心缓缓收紧。
她抬起眼,望着怀玉,那目光深沉得仿佛能将人吞没。
“你以为我不在意?”
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
“怀玉,你也知道,我对齐玉格外偏爱,格外在意他。可他不辞而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缓缓起身,盯着怀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他什么心性,你是清楚的,如果他想,自会留下线索,除非是他压根不想被我们找到!才找了几日都无疾而终!”
怀玉怔住,唇微微张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屋内寂静得可怕,连外头风铃的轻响都被衬得尤为刺耳。
云起的指尖摩挲着碗沿,掌心微微沁出一丝凉意。
她当然明白怀玉的愤怒,他兄长失踪多日,他日夜奔波查探线索,熬得眼下发青,可他不会知道,她也同样焦急过,甚至亲自去求了白山元君,以灵力推算齐玉的下落。
可结果....齐玉完好无损,他不是被人胁迫,不是被仇家暗算,而是他自己决定要离开。
这个事实,连云起自己都没办法接受。
她敛了敛心神,将所有情绪压下,神色平静地看向怀玉
“将军府守卫森严,绝不可能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将他掳走而不被任何人发现。更何况,齐玉的东西都还在....除了他自己,他什么都没有带走。”
怀玉怔住,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有瞬间的茫然
“你是说……”
“是他自己选择了离开。”
云起直视着他,一字一句,仿佛要将这个残忍的事实钉进怀玉的脑海里
她坐下,重新拿起碗,却只是握着,并未再进食。
目光低垂,语气轻淡得不像话
“你想让我怎么做?去逼一个主动离开我的人回来?还是去找一个根本不想让我找到的人?”
怀玉的唇微微颤了颤,像是想反驳,可又无法反驳。
他怔怔看着云起,眼前的她没有怒火,没有悲痛,只有一份令人心悸的平静。
可他知道,这种平静,比愤怒更可怕。
怀玉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仿佛被这句话生生截断。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要攥紧什么,可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失魂落魄般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可能……”他喃喃,嗓音干涩,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了喉咙
“他怎么可能自己走……怎么可能……”
云起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她知道,这个事实对怀玉而言,比任何真相都更残忍。
怀玉的目光空洞地落在桌案上,心头翻涌着剧烈的震荡。齐玉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他如今深受将军宠爱,明明与将军两情相悦,甚是亲密。
而且自己与他是亲手足,从未分开。
……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就消失?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连一个原因都未曾留下?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怀玉喃喃,眼底布满血丝,声音近乎破碎,“他怎么舍得?”
“那我呢?”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痛苦,“我是他弟弟,他难道连我也不顾?连一句话都没有,连一个解释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