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斯特蟋蟀正做着梦(1)
梦里,它坐在康涅狄格州老家那根树桩的顶上,嚼着一片柳树枝上的叶子。
它咬下一点点儿叶片,把它嚼碎了,然后吞下肚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叶子的味道却不如往常,干干涩涩,有点儿像纸一样,还带着点儿苦味。
但是,柴斯特还是继续嚼着,心里盼着它的味道会慢慢变好。
梦里,忽然起了风暴,阵阵尘沙刮过了草原。
风沙不停地绕着它的树桩打转,一阵灰尘吹进了它的鼻孔里,柴斯特开始打起喷嚏来。
不过它还是紧抓着树叶不放。
然后它又打了好大一个喷嚏,这才终于惊醒过来。
柴斯特望了望周围。
原来它正在梦游,竟坐到钱箱边上来了。
梦里的风暴,其实是进站的列车刮进报摊的一股脏空气。
那一阵飞在它四周、久久不散去的灰尘,还把它呛得咳嗽个不停。
柴斯特低头看着两只前腿,心里巴望着那片柳树还在那里。
可是它赫然发现,嚼碎的不是一片树叶,而是一张两块钱的钞票,而且它已经把其中的一半吃掉了。
它丢开钞票,猛一蹦回到了那个蟋蟀笼子旁边。
在那里面,塔克老鼠睡得正香呢!
柴斯特疯了似的摇着那只银铃,把它震得像火警铃一样。
塔克从它那张一块钱钞票的毯子下面一跃而起,一边绕着笼子不停地跑着,一边大声叫道:“救命啊!
失火了!
杀人了!
警察快来啊”
然后它才回过神来,搞清楚了身在何处,开始坐下来喘着气。
“你是怎么回事啊,柴斯特芽”
它说,“我差点儿没让你给吓死”
“我刚把一张两块钱的钞票吃掉了一半”
柴斯特说。
塔克不敢相信地看着它,问道:“你吃了什么芽”
“钞票”
柴斯特说,“你看”
它从钱箱里拿出了那张已经毁了的两元钞票,“我梦到它是片树叶,就把它给吃了”
“哎呀!
哎呀”
塔克老鼠呻吟着,“你吃下肚的,不是一块钱的钞票,甚至也不是一块钱再加上个五十分,却偏偏是不多不少的两块钱哪!
而且吃的还是白利尼家的血汗钱,这可是个两天也赚不到两块钱的可怜人家呢”
“这可怎么办哪芽”
柴斯特问道。
“收拾家当,逃到加利福尼亚州去”
塔克说。
柴斯特摇摇头,“我不能这么做”
它说。
“他们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就这么逃之夭夭”
塔克耸了耸肩:“那就留下来面对判决”
说着它从笼子里爬了出来,检视着这张残缺不全的钞票。
“这里还剩一半。
也许我们可以在边缘贴上胶带,当成一块钱用”
“哪有这种事芽别说笑话了”
柴斯特说。
它坐了下来,仍然可怜兮兮地拿着那张钞票。
“唉,老天,事情本来挺顺的”
塔克把它的床单放回钱箱抽屉里,过来坐在柴斯特的旁边。
“打起精神来”
它说,“也许我们会想出一些解决的办法”
它们两个很专心地好好想了一分钟。
然后塔克拍起爪子,尖声叫着:“我想到了!
把其余的部分也吃了,那他们就根本不会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了”
“他们一定会互相责怪,认定是对方把它给弄丢了”
柴斯特说道,“我不希望搞得他们彼此不愉快”
“噢,你可真是高尚”
塔克说,“真是难以置信”
“更何况,它的味道也不怎么样”
柴斯特补充了一句。
“那么,就这么办你看怎样……”
塔克又想出了一个新点子,“我们来陷害打扫车站的那个清道夫。
我把证据拿到那边去,把钞票放在他的洗手间里。
上星期他还用拖把打我。
我可是很愿意把他送进监牢里关上几天”
“不行,不行”
柴斯特说,“我们不能再给别人乱添麻烦”
“那么就让一个不认识的人来当替死鬼吧”
塔克说,“我们把面巾纸弄翻,打破闹钟的玻璃,再把所有的零钱撒个满地,他们就会以为是小偷趁夜里闯了进来。
你甚至还可以再缠上点儿绷带,让你看起来像个英雄。
哇!
我都可以在脑海里想像这一幕了……”
“不行”
柴斯特打断了它,“我们这样造成的损失,会比两块钱还要多的”
塔克还有另一个主意:它准备自告奋勇到午餐台那边去摸两块钱过来。
但是它还没来得及提出这个建议,盖在报摊上的盖子就突然被掀开来。
原来这一争论,它们把时间全都给忘了。
今天早上正好轮到白利尼妈妈当班。
而现在,她正像座山似的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对着它们两个怒目而视。
塔克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立刻纵身跳下了地板。
“别想跑”
妈妈叫着。
她捡起了一本《财富杂志》穴它可是又大又厚雪,朝着塔克扔去,而且就在它即将闪进排水管的那一刹那,打中了它的左后腿。
柴斯特僵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它的前腿里正夹着那张吃掉了一半的两元钞票,就这么给当场活捉了。
白利尼妈妈捏着它的触须,把它拎了起来,刷地扔回蟋蟀笼子里,随后还把门上了锁。
等她把报摊都整理就绪了,就拿了要编织的毛线,气鼓鼓地开始工作。
但是她实在太生气了,所以老是掉针,搞得她更是怒火中烧。
柴斯特蹲坐在笼子最里边的一个角落里。
本来,它和白利尼妈妈之间的关系似乎还发展得不错,可是现在全毁了。
它真希望她干脆就这么把它连笼子什么的,一把抓起来,扔到火车铁轨上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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