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枉教人 梦断瑶台曲(二)
两人在叶面滚动、拉扯、推拒间,吴大河脖子上挂的那块暖玉露出来。曾二见了那玉,沸腾的心一下冷却下来,他伸手托住那块玉嗓音有些发颤的问道:“你是钱老大的什么人?”
“什么钱老大?我不认识!告诉你,喜欢归喜欢,你再这样胡闹我就要告到宣教那儿去了。”她说完拢拢头发,对他看了一眼心里暗道,或许你太喜欢我情不自禁,反正也没亲到我,本要赏你的这个耳光就免了吧。
曾二还在那发愣,这块暖玉他十年前在钱家见过,是吴越王留下的少有宝贝之一,这么珍稀的宝物钱祁怎会送给一个乡下丫头?难道他也像自己一样看中了这丫头的天姿国色?若真看中,以他的秉性决不会撒手不顾,钱祁是他的铁哥们,他不能作对不起老大的事。不对,这丫头不是说不认识钱老大吗?难道这玉里面还隐藏有什么无人知晓的秘密?
眼前的吴大河清纯如水、肌肤赛雪、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尤其是她那一笑,眼神里隐伏着的慧黠和顽皮,让他的心痒痒的再也静不下来,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他如今总算知道了。
怎么办?他的心放不下她,那就只能走着瞧。他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着说:“没吓到吧?别怕,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为她取掉头上粘着的草叶,问道:“你这温玉从哪得来的?”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挂着这块玉,我连自己真正的姓名、年龄都搞不清,怎么会知道玉的来历?”
“你这是什么话?”曾二奇怪地问。
吴大河从曾二眼中看到对她的深深爱意,她不想骗他,将以往的事仔细说给他听了。曾二沉思着半晌无语,看来这个吴大河并非农家出身,今天她受了惊吓不会同意跟自己走,慢慢来吧,他有的是办法。二人骑着马到家后,曾二告辞离去。
三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等吴大河第四天早晨走进周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曾二少,他正坐在大堂和周夫人说着什么,还对她挑逗地眨了眨右眼,她吃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听周夫人对她说:“大河,这是城里来的曾少爷,你今天的事就是带他四处看看。”
曾二带点邪邪的味道笑着走出来小声说:“你不愿跟我去,那我只好跟你来了。而且永远贴在你身上,想撕都撕不掉!”
“你和周家八竿子也打不着,是怎么蒙哄粘上来的呀?”吴大河没好气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有钱什么事儿办不到?赶明儿让你跟我住到升州去,还可以带你到赛宝大会去看热闹,露露脸,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你什么事儿都办得到?好,有本事让我像主人一样尊贵地坐着看,我就跟你去。”吴大河终归是孩子,孩子哪有不喜欢看热闹的。
“好,一言为定!来,我们击掌!”曾二伸掌举起,吴大河无奈地伸出白嫩的小手和他轻轻一碰,曾二倏地顺手一捞,没抓住她的手,他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吴大河早知他的那点心思,扭过头“噗哧”一笑放开大步领先走去。
“喂,你往哪儿跑,我还没说要看哪啦!主随客便,你得照顾照顾我的所好吧?”
那曾二少哪里要看什么地方?一整天带着她这里走走那里逛逛,时而倚树小憩享受那份清凉,时而采花追蝶看尽原野风光,听小溪流水潺潺,稻田蛙声一片。她知道他是想让她高兴,是为她而来,见他因有自己相陪而满心喜悦、神采奕奕的模样,她有些感动,脑中对过去的一切已忘记,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是深爱她的人。
当曾二再伸出手抓住她柔润的小手时,她没有挣扎,曾二笑了。
第二天,她早上醒来闻到桂花的香气,推开窗,曾二拿着大枝桂花就站在窗前,她吓了一大跳:“你昨天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割舍不下你,已自荐为你的邻居了。”曾二嬉皮笑脸地说着,把那支桂花往她手中一塞。
“不要,快拿走!折断这么大枝的花,待会儿一定会骂到我头上来。”吴大河嘟着嘴说。
“唉,跟着我回升州多好,别说大枝的桂花,就算你锯倒若干颗桂花树,有我在谁敢吭声?”曾二笑着摇摇头走了。
早饭时听丫头们叽叽咕咕说,曾二家中富得冒油。金源斋是升州城里最大的食品糕点商号,光分店都开了几十家,江北这边也有,为了试制新品,他特意选中周家租地二十亩今冬要播种异种小麦。吴大河撇撇嘴,这人真是发疯了,什么歪门路都想得出来。
饭后,周夫人将周一心和他叫到房中吩咐说:“考了县州试,慕先生也辞馆了,从今后,你们二人天天跟着曾少爷,学着和人来往结交些朋友,有时也打理下田庄的事吧!”吴大河听到这话就知道曾二的歪门路可不止前面那一条,还多的是啦!周一心听得不再读书一蹦老高拉着她就往外跑。
曾二不再管那异种麦子种没种,周夫人得了租金,自然也不再过问。曾二少爷忙的是收拾行李将周、吴二人接到升州安置在冶山(即今朝天宫)附近一处别院里,说要给他们介绍朋友认识。
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周一心朋友没见到半个,每天被曾府的家人带着东游西荡,吃了玩,玩了吃,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白天见不到吴大河,也不知曾家派了她多少难办的事,晚上回家那曾二少又守在她房里,天老晚了还赖在那不想走,让他和大河说句亲热话的时间都没有,他哈欠连天只得先去睡。
吴大河每天跟着曾二到处玩耍,特别开心,对他渐生好感,面对他时不时表露的爱意她又有些彷徨。这天二人坐上画舫,在莫愁湖上荡漾,曾二为博她欢心靠在舫柱上吹起了笛子,笛声悠扬悦耳,碧波蓝天下、岸边垂柳依依、艳花照水,她沉醉其中,觉得这一刻太美了。望着眼前飘逸俊秀的曾二让她想起了另一个陌生而感觉又十分亲近的人——那天宴会坐在上首的年轻男人。
她取下戒指还给他说:“这个你拿去吧,我没答应过你什么,我只当你是我哥。”
“我可不想光当你哥,我还想当你的——”他一笑打住话头停了会又说:“就算是哥送你的,你不能收下吗?”他重新给她戴上,吴大河不好再说什么了。
终于到了赛宝会召开的那一天,吴大和早早起来,佣人送来了一套华丽的男子服饰,他穿戴起来显得十分的俊俏,曾二抱臂倚门而立睁大眼打量,周一心喜得直叫:“我给你当书童,你就更拉风了!”
“哈哈,两个极端,不是更拉风是更打眼了!别慌,别慌!你还是暂充我的书童吧。!”曾二大笑,周一心并未听懂他的话,陪着一块傻笑起来。
收拾停当,三人坐上马车,往金满地酒家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