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民间杂谈之颜如玉
李峰的手指在古籍修复液中轻轻滑动，泛黄的纸页上，"颜如玉"三个字突然渗出殷红血珠。他猛地缩回手，整本书像被烫到般剧烈颤动，墨字如活物般扭曲成狰狞鬼脸。
"又闹脾气了？"老板老李头叼着烟斗从柜台后探出头，浑浊的眼球倒映着李峰煞白的脸，"这《聊斋残卷》收进来三个月了，就属你能跟它对上眼。"
李峰勉强扯出个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店堂角落的穿衣镜。镜中自己的影像突然扭曲，变成个身着月白旗袍的女子背影，乌发垂至腰际，正用银梳缓缓打理。当她要转身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哐当！"李峰手中的青瓷盏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古籍上，竟发出类似皮肤灼伤的滋滋声。老李头猛地站起来，烟斗从口中滑落，在青砖地面摔成两段。
"小峰，你碰了第几页？"老李头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李峰翻开书页，发现血字停在《辛十四娘》篇末，那里本该是空白的，此刻却密密麻麻爬满朱砂小楷：民国三十七年七月十五，子时，镜中人梳头。
"你今晚必须留在店里。"老李头掏出黄铜钥匙，"把地下室第三排书架上的《鲁班经》拿来，记住，千万别照镜子。"
李峰攥着钥匙下楼时，身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他回头，看见穿衣镜上浮现出大片蛛网般的裂痕，裂缝中渗出暗红色液体，沿着镜框蜿蜒滴落，在地面汇成一个诡异的符咒。
地下室的霉味扑面而来，李峰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满墙古籍。突然，手电筒的光在某排书架上凝固——那里分明摆着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聊斋志异》，只是封面题字变成了"血书"。
"哒、哒、哒......"楼上突然传来高跟鞋声。李峰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他记得老李头今天穿的是布鞋。
"峰哥哥，来找我呀......"甜腻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带着明显的江浙口音。李峰抬头，看见天花板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却穿着民国女学生的校服，麻花辫垂在胸前，辫梢还沾着泥土。
"啊！"李峰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书架。泛黄的书页漫天飞舞，其中一张恰好落在他脚边，上面赫然画着与自己此刻姿势完全相同的剪影。
"午夜梳头，魂归九幽。"老李头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李峰抬头，发现老板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手中握着柄刻满符咒的桃木剑，"快把《鲁班经》垫在脚下！"
李峰慌忙翻开那本蓝布封面的古籍，泛黄的纸页上突然跳出一行朱砂批注：子时三刻，切勿照镜。他抬头看向墙上的老式挂钟，分针正缓缓指向"12"。
"滴答。"一滴水珠落在李峰鼻尖。他仰头，看见天花板上渗出暗红色液体，逐渐凝结成一张女人的脸。那女人突然睁开眼睛，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面汇成个"井"字。
"不好！"老李头将桃木剑掷出，剑身却在半空诡异地弯曲，剑尖指向李峰的咽喉。李峰本能地低头，桃木剑擦着他的耳朵钉入墙面，剑柄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与之争夺控制权。
"快用《鲁班经》画符！"老李头掏出罗盘，指针却疯狂旋转，"这女鬼借文字成精，我们被困在镜像空间了！"
李峰颤抖着翻开《鲁班经》，书页突然自动翻到"镇物"篇。他依照图示，用朱砂在古籍封皮上画下"泰山石敢当"，金光闪过，整个地下室剧烈晃动。
"你竟敢毁我肉身！"凄厉的尖叫从四面八方涌来，李峰感到有冰凉的手指贴上后颈。他猛地转身，看见旗袍女子正对着穿衣镜梳头，每梳一下，镜中倒影的头发就变短一截，露出泛着青紫色的头皮。
"三十七年了......"女子缓缓转身，李峰终于看清她的脸——左半边完好如初，右半边却只剩森森白骨，"她们说只要把我埋在槐树井下，再用血书写成《聊斋》，就能永葆青春。"
"颜如玉......"李峰突然想起，民国三十七年，确实有位女学生离奇失踪，当时报纸称她被同学嫉妒，惨遭活埋。
"峰哥哥真聪明。"女子突然露出甜美笑容，"既然你知道了真相，就留下来陪我吧。"她伸手按向李峰胸口，指尖瞬间变得如利爪般尖锐。
"当！"老李头甩出铜钱剑，却被无形力量震得倒飞出去。李峰趁机将《鲁班经》拍在地上，古籍瞬间化作金色屏障。
"没用的。"颜如玉咯咯笑着，"你们以为破解文字就能逃出？这里每一本书都是我的牢笼，也是我的武器。"她伸手一挥，四周书架上的书纷纷飞旋起来，书页化作利刃向两人袭来。
李峰突然注意到《聊斋残卷》的封面在发光，他本能地抓起书翻开，发现所有文字都变成了血红色，并且在不断重组。
"镜中颜如玉，书中藏杀机。"李峰突然大喊，"这是藏头诗！颜如玉，你的名字在第三页！"
当李峰翻开第三页时，整本书突然剧烈燃烧起来。火焰中，颜如玉的虚影逐渐凝实，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火焰中消散。
"不！我不甘心！"她尖叫着，试图扑向李峰。但此时，地下室的每一本书都开始燃烧，形成一道火墙将她围住。
"你被困在书中太久了，该解脱了。"李峰将《鲁班经》放在燃烧的书页上，古籍瞬间化作金色粉末，洒落在颜如玉身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颜如玉的身影逐渐消散。地下室的火势也慢慢减弱，最后只剩下一堆灰烬。
李峰和老李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知道要烧书？"老李头问道。
"因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但这里的书都被她污染了。只有烧掉这些书，才能破除镜像空间。"李峰解释道。
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阳光洒了进来。李峰抬头，看见书店外的街道依然车水马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吧，该出去了。"老李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过，以后还是少碰这些古籍吧。"
李峰点点头，跟着老李头走出地下室。当他回头时，仿佛又看到颜如玉的身影在火光中微笑，然后彻底消失。
从那以后，李峰再也没有见过老李头。有人说他去了别的城市，也有人说他消失在了古籍的世界里。而李峰则继续在旧书店打工，但他再也不敢轻易翻开那些古老的书籍。他知道，在那些泛黄的纸页中，可能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