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民间杂谈之绣魂咒
檀木案上的铜钱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我死死盯着卦象中那透着诡异的巽位,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子时三刻,本应静谧无声的观星阁,此刻却被一阵嘈杂的嘶吼打破了平静。只见地砖缝里,黑压压的影子不断涌出,不过眨眼间,整个回廊便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老鼠。
“天师,您快看呐!”学徒小六举着灯笼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那微弱的光影里,数不清的老鼠正朝着城隍庙方向疯狂奔窜。我赶忙掐指一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些畜生竟排出了“坎为水”的卦象,此乃大凶之兆,预示着城隍爷的安宁怕是要被打破了。
五更天的寒风,裹挟着浓浓的纸钱味,猛地扑进观星阁的门槛。门口,一位身着素白孝衣的少女正瑟瑟发抖地站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锦缎包裹,包裹上渗出的暗红色痕迹,在这惨白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扎眼。“周先生,求您救救我爹。”她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说道,“自从家中摆了那幅绣屏,每到夜里,总有人听见指甲抓挠的声音,吓得全家都不敢合眼……”
绣屏缓缓展开,刹那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九寸见方的绢面上,血色牡丹层层叠叠肆意绽放,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被鲜血浸透,花蕊处蜷缩着七只栩栩如生的蟋蟀,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飞。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伸手触碰,指尖刚一触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灼痛,紧接着,那些蟋蟀竟齐刷刷地朝着东南方弹跳而去,在青砖地上稳稳摆出“离”卦的形状。
“这绝非普通邪物。”我赶忙翻开那本泛黄的《鲁班书》,仔细查阅起来。终于,在一页纸角处,发现了相关记载:“血染鸳鸯锦,七蟋镇八方。若见离火现,速取三滴阳。”原来,少女的父亲三天前暴毙而亡,仵作查验后说是心脉被无形之物生生勒断,而她的叔叔七日前也莫名失踪,只在井边留下半截沾血的衣袖。
当夜,我独自一人来到城隍庙后的乱葬岗。这里荒草丛生,四周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月光洒在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银霜,却又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我手持铁锹,在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地方掘地三尺。铁锹刚碰到硬物,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好似有冤魂在哭诉。刨开层层泥土,半块青石碑渐渐显露出来,上面刻着“慈安绣坊林月如之墓”,可落款处却是一片空白。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有人在绝望中拼命挣扎留下的,最新的一道裂痕里,还卡着半片金丝楠木,这正是那幅绣屏的边框材料。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咬破中指,在黄绸上画出血符,“林姑娘当年被诬陷盗取贡品,竟被生生活埋在此处。她用最后的气血绣了这幅屏风,七只蟋蟀是她的怨气所化,血牡丹则是往生咒的反噬。”符纸燃尽的灰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缓缓拼出一张惨白的女人脸,那面容扭曲,满是痛苦与怨恨。
子夜时分,我来到古玩市场,这里鱼龙混杂,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锈迹斑斑的香炉底下,一抹熟悉的光泽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伸手摸去,果然是一块残缺的玉佩,正是林月如生前的随身之物。摊主是个独眼老者,说话带着浓重的江淮口音:“这物件沾了阴气,公子不如请位法师驱驱邪……”
话还没说完,摊位四周的蜡烛突然“噗”的一声,齐齐熄灭,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指缓缓搭上我的肩膀,“周天师,你找林月如做什么?”熟悉的巽卦方位,这次的气息却比昨夜更加粘稠,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冰冷。我猛地转身,迅速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剑锋劈开空气,传来一阵腐烂的桂花香,这味道我再熟悉不过,是那个邪道术士的气息。
“都说周半仙铁口直断,怎么连自己要死都看不出?”术士的脸藏在一顶破旧的斗笠下,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手里握着柄雕龙杖,杖身上的龙雕栩栩如生,却透着一股邪气。“这绣屏里的魂魄,可是我花了三十年才炼成的,你也敢插手!”他突然甩出一张泛黄的婚书,林月如的名字旁,赫然盖着一枚鲜红的摄魂印。
我冷笑一声,将祖传的青铜卦盘用力掷在地上。震卦方位的铜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飞速旋转,眨眼间组成了一个八卦阵图。“你以为林姑娘真是被冤枉的?”我死死盯着卦盘中央旋转的太极图,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光绪二十七年秋,江南织造局失窃御用锦缎,带头搜查的正是你父亲!”
术士的斗笠“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那脸上满是震惊与不甘。他疯狂地念起咒文,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来自地狱深渊。随着咒文响起,他身后的阴影里,缓缓浮现出七个佝偻的身影,每个都穿着清朝官服,面容惨白,眼神空洞。“不可能!我父亲早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七个身影同时举起沾血的官印,朝着我的方向张牙舞爪地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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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畏惧,扯开衣领,胸口露出用朱砂绘制的镇魂咒,鲜艳的红色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林姑娘的魂魄在等你偿命!”我大喝一声,三滴血珠精准地坠入卦盘,青铜钱币发出一阵清越的鸣响,仿佛在奏响胜利的乐章。当阴阳鱼重新合二为一时,我看见术士的父亲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手中握着的,正是林月如的鸳鸯绣帕。
“善恶终有报啊……”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他将绣帕按在儿子心口,眼中满是愧疚与悔恨,“你以为害死七个绣娘就能守住秘密?”术士的身体像个漏气的皮囊,迅速瘪了下去,手中的雕龙杖也轰然炸裂,化作一堆碎片。我趁机捡起地上的铜钱,在空中快速画出往生咒的最后一笔。
晨光初现时,我独自站在城隍庙的飞檐上,俯瞰着脚下的城镇。晨雾渐渐散去,远处若隐若现的绣坊残址,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被掩埋的历史。青铜卦盘在掌心微微发烫,昨夜的血迹竟化作金色的铭文——“天道轮回,因果不息”。山脚下,传来早市的说书声,我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块玉佩,轻轻走到林月如的坟前,将玉佩放在墓碑旁,算是给这段恩怨画上一个句号。
然而,故事并未就此结束。几天后,当我再次端详那青铜卦盘时,竟发现卦盘底部浮现出一些神秘的金色铭文。仔细辨认后,我震惊地发现,这些铭文似乎暗示着一个更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古老而神秘的古代巫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与此同时,古玩市场上又出现了新的异象,那些曾经出现过的蟋蟀,竟再次现身,而且这次,数量变成了八只,它们在摊位间跳跃穿梭,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新的诅咒正在悄然形成。
更让人不安的是,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光绪年间失窃的贡品中,藏着一件龙袍,龙袍上的九爪金龙纹,与林月如绣品的图案惊人相似。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而术士父亲身上的摄魂印,也揭示出一个隐秘的邪道组织“玄衣卫”,他们专门猎杀手工艺人,其目的至今成谜。我深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