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具象界———镜中幻殇
张春雨心里清楚，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魔镜的幻术，可那股怒火还是不受控制地熊熊燃烧起来，烧得他理智几近崩塌。
他双眼充血，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脑海里不断放映着刚才那揪心的画面。
“儿啊…你为什么不救我啊！”
这声呼喊仿佛一道惊雷，在张春雨身后炸响。
那熟悉的声音裹挟着无尽的痛苦与哀怨，在这空旷而诡异、弥漫着幽绿迷雾的具象界里来回激荡，每一下都像是一把尖锐的钢针，直直刺进他的胸膛。
他身上翻涌的鬼气瞬间消散了大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膝盖一软，缓缓转过身。
只见父亲张志勇静静地站在那里，双脚悬浮在离地一寸的位置，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脖颈处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皮肉外翻，黑红的血液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慢地流淌着，仿佛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割裂了他的世界。
“儿啊…爹死的好惨啊…”
张志勇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无尽的凄凉，声音的尾调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回响，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哇哇哇……爹，孩儿对不起您！孩儿无能…没能救下您…”
张春雨的泪水决堤般涌出，他的哭声在这死寂、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凄厉。
他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满心都是悔恨与自责，双手下意识地向前伸，想要抓住父亲，却又在触碰到那虚幻身影的瞬间，化作了泡影。
———
“既然不救我，那就跟爹一起走吧！”
张志勇（幻化的）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疯狂与决绝，原本空洞的双眼此刻竟燃起两簇幽绿的鬼火。
“砰……砰…砰………”
随着几声闷响，张志勇的身体猛地一震，那颗头颅竟因用力过猛，直直地掉落下来，在地上弹了几下，每一次弹起都溅起一小滩黑色的血水，最终滚到了张春雨的脚边。
这是张春雨最不愿看到的场景，却又一次残忍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次，他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动作，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如同一尊毫无生气的稻草人，僵立在原地，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失去头颅的张志勇，却像发了狂的野兽，双臂疯狂地挥舞着，不顾一切地朝着张春雨冲了过来。
而地上的头颅，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大声呼喊着：
“儿啊…跟爹走吧……”，牙齿缝里还不断渗出黑色的液体。
张春雨愣在原地，犹豫了片刻。
他缓缓弯下腰，双腿颤抖着，双手像是被重负压着，艰难地捧起地上的头颅，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眼神中满是悲痛与不舍。
紧接着，他猛地站起身，迎着那具无头尸体冲了上去，双臂用力，一把将其紧紧抱住，仿佛要将父亲重新融入自己的生命。
他一只手捧着父亲的头颅，动作缓慢而坚定地将其往那脖颈处按去，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朦胧的水光。
他的声音哽咽，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
“爹，对不起！您的仇孩儿定会加倍讨回！”
话音刚落，他另一只手瞬间被浓郁的绿色鬼气包裹，鬼气中隐隐有黑色的闪电游走，如同一把利刃，毫不犹豫地击穿了张志勇的身体。
“噼里啪啦——”
张志勇的身体瞬间化作无数镜子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散落，每一片碎片上都映照着张春雨痛苦的面容，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首哀伤的葬歌。
“谢谢你！魔镜，让我和我的父亲再次见面！不过，具象界我必须要离开！接下来，那便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正实力！”
张春雨低头看着地上的镜子碎片，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毅，身上的鬼气再次翻涌，比之前更加浓郁、强大。
他终于明白，想要走出这具象界，唯有将这里的每一块魔镜都彻底击碎。
在成功突破魔镜具象界的重重迷障后，张春雨的魂魄踏入了鬼域。
这里，浓稠如墨的黑暗肆意弥漫，刺骨的寒意如影随形，时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鬼哭狼嚎，似是无数冤魂在哭诉着生前的不甘。
历经无数次险象环生的战斗，张春雨愈发清晰地感知到周遭的一切。
此刻，他眉头紧锁，剑眉拧成一个“川”字，暗自思忖：
“难不成魂魄当真能吸纳鬼气用以修炼？可我体内尚存的那丝力量，竟与生前魔心释放出的魔气极为相似。每次动用，都能让我陷入癫狂之境。魔心早已被奸人挖去，为何魔气仍存于体内？往后，这股力量还是少用为妙，虽说威力强大，却极易让我丧失理智。”
“罢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此地鬼气浓郁，倒不如试试生前师父传授的纳气之法。”
张春雨低声喃喃，声音在这阴森的鬼域里，带着几分孤勇与决绝，话语刚落，就被黑暗迅速吞噬。
言罢，他迅速寻了一处空地，这块空地四周弥漫着幽蓝色的鬼火，闪烁不定。
他盘膝而坐，双腿交叉，五心朝天。
只见他嘴唇微微颤动，念念有词，双手更是如幻影般快速结印，每一个手势都带着独特的韵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着他的动作而扭曲。
口中轻喝：“星辰异能，降临吾魂。纳气凝元，掌控乾坤！”
刹那间，周遭丝丝缕缕的鬼气仿若受到无形的牵引，如同灵动的游蛇，从四面八方蜿蜒而来，与他体内那颗因战斗而消耗巨大、光芒黯淡的鬼丹遥相呼应。
鬼丹像是久旱逢甘霖，贪婪地汲取着这些鬼气，光芒也逐渐变得明亮起来，鬼丹表面的纹路也愈发清晰，散发出神秘的光泽。
就在张春雨沉浸于修炼，试图恢复自身实力之时，一道冰冷刺骨、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声音骤然在四周响起：
“这里是本王的地盘！岂容你在此修炼魂魄！”这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压迫，震得张春雨耳中嗡嗡作响。
张春雨心中一惊，瞬间从修炼状态中清醒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周身环绕的鬼气一股脑儿地汇入体内鬼丹之中，而后大声怒喝：
“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他的声音在鬼域中回荡，却没有激起一丝回应，只有自己的回音在黑暗中不断重复。
然而，他的怒吼如同石沉大海，在这死寂的鬼域里，没有激起一丝回应。
唯有那无尽的黑暗，沉默地将他的声音吞噬。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静止的镜子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恐惧。
这些镜子镶嵌在具象界的地上，此刻却像是活了过来，镜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砰……砰…砰……”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巨响，那些镜子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纷纷幻化成人形。
他们形态各异，有的面容扭曲，五官错位，眼睛长在脸颊两侧，嘴巴咧到耳根；
有的神色狰狞，周身散发着黑色的怨气，指甲如利刃般尖锐。
有张春雨熟悉的亲人，他们的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
也有他曾经的宿敌，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甚至还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这些陌生人的身体半透明，隐隐能看到体内跳动的黑色心脏。
这些由镜子幻化而成的“人”，密密麻麻，如潮水般向张春雨围涌过来，声势浩大，仿若千军万马，地面都被他们踏出沉闷的声响。
张春雨瞬间警觉起来，全身肌肉紧绷，鬼气在他周身汹涌澎湃地翻涌，形成一层墨绿色的防护屏障。
面对如此数量庞大的敌人，饶是他身经百战，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不安。
他深知，这将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战斗，自己并无十足的胜算。
但他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双手紧握成拳，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