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浮生羽扇
被拼接后的褚天只有四个手指头，还都是由一些看不出形状的肉块所组成，雪白的扇柄在其指尖划过，顺势稳稳停下。
褚天颤颤巍巍地向前方移动，碎裂的唇部布满了难以言说的褶皱，嘶哑的声音响起，却不见其唇部抖动分毫。
“吼……吼，给我，快给我……那是我的，也是我复生的希望。”
兄弟二人一副不明所以的姿态，脸上写满了疑惑，实在不清楚褚天究竟在说什么，经过那么惨无人道的拼接之后，甚至连他是否清醒也成了未知数。
“快给我，快给我！”
褚天的脸庞布满了碎肉拼接的痕迹，甚至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五官，双眸也是由某种奇异的碎肉凸起所构成，原先属于鼻子的位置只是被开了两个惨白的孔洞，没有鼻梁。
只见褚天缓缓抬起扭曲不堪的手臂，极为艰难地伸出一根歪斜的手指，指向祁羽二人的正上方。
二人循迹望去，只见漆黑的石壁上空，竟不知何时有一团微弱的白芒若隐若现，看那一吹即灭的样子，似乎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祁羽皱眉，目光不曾从跳动的白芒身上移开，喃喃道：“他说这是他复生的希望，应是可以证明他此前对此物势在必得，若不是我们横插一脚，多半已经被他吞噬了。”
“可这又说不通了，那折扇为何突然暴起，将自己的宿主切成碎块，这不是与褚天的行为动机相悖了么？”
眼看着褚天缓慢迈开扭曲的双腿，整个人都充斥着对那道白芒的渴望，祁羽一时间不知道做何才好，刚才若不是被那折扇打算，二人估计已经步入镜天阁的地界了。
可眼下那折扇虽在褚天的手中沉寂下来，但难保不会再生变数，况且，褚天口中的复生也让祁羽感到好奇，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风歧，你先离开吧，我决定将此间的事情处理完再走，咱们镜天阁再见。”
闻言，风歧一顿，神情间透露出诧异之色，开口道：“莫不是嫌我拖了你后腿，用完我后就过河拆桥了？”
“你没必要为了我而停驻，接下来算是我的偏执吧，我这毛病的确难改，但我不想牵连别人。”
说话间，褚天已经来到近前，昂起破碎不堪的头颅，整个人都在白芒的映射下焕发出勃勃生机，与此同时，那折扇微微颤动起来，瞬间便脱手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向高悬的白芒冲去！
即便是折扇飞速移动所带起的风，便让白芒剧烈摇曳，似乎下一刻便要熄灭了，可就在二中碰撞的瞬间，折扇竟被瞬间消融，眨眼便只剩下一半的扇身！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气氛变得凝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思绪再也跟不上变化，无法思考出前因后果。
“是我眼花了么，我怎么看到那一吹就灭的东西……把本命魂器熔了？”
不仅是风歧，即便祁羽见过不少匪夷所思的画面，也是被眼前的变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从未听说过本命魂器可以被外物如此轻易地破坏，更不用说是微弱到极致的一抹白芒。
“吼吼吼……吼！”
折扇只剩下一半后，褚天顿时跪倒在地，错乱的骨节咔咔作响，整个人刚跪下便瘫倒在地，后脑勺上仅存的一只拼接独眼悠悠转动，所凝视的对象却从未改变。
“啊……啊……”
褚天发出极为凄惨的叫声，这声音刚响起，便营造了极为悲痛的氛围，那是所愿成空，那是力有未逮，那是只差一步……
“他，是在哭泣么？”
不知不觉中，祁羽竟被这凄惨的氛围所感染，双眸变得通红湿润，一时间手足无措，平时分析战局的本事也失去了踪影。
折扇斑驳，扇身满是被灼烧的痕迹，但见到褚天哀嚎的模样，它却强撑着浮起，将仅剩的半面扇羽贴到褚天的脸庞，轻揉安抚。
“我……想……活，可你为何一直要阻止我，为什么……？”
“浮生羽扇，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你既维持我魂魄尚存，为何……又要挡我前进，为什么！”
褚天抬起扭曲的手臂，轻抚扇羽，他这个模样，既无法正常说话，也无法哭泣，他连最基本的哭泣都做不到！
褚天的身体已经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不合理的拼接痕迹，这导致他早就脱离正常人的范畴，失去了最基本的生理功能。
祁羽和风歧静静看着这一幕，眉宇间皆浮现出惆怅之色，从折扇的行动轨迹已可以大致推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褚天在浮生羽扇这件本命魂器的作用之下，竟维持了魂魄不散，但他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亡灵，仍具有肉身结构，只是没有血液流动，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何能看见尸山的同时还能看见兄弟二人。
而羽扇的行为动机也很明确，意在阻止褚天将那白芒吞噬入体，虽然此前帮助了褚天对抗祁羽二人，但如若褚天那时便开始吞噬，羽扇也不会作旁观者。
一句话归结，浮生羽扇自始至终都在护主，不愿与褚天分开。
而从这一件事可以反推，那白芒绝对不简单，并不仅仅是复生亡灵这种作用，或许还会带了无法祛除的副作用，甚至最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也是可能的。
而那白芒之所以变得微弱，多半也是被褚天吸收了部分，所以羽扇才不得已将自己的主人亲手切碎，可效用甚微，在白芒的作用之下，褚天还是将破碎的躯体重组了，只是……模样太过诡异。
将这些细节串起后，祁羽眉头紧锁，喃喃道：“可我想不明白，若不是我刻意提起，褚天真的能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么，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还会发生么？”
这一句话着实给风歧吓得不轻，连忙开口道：“按你的意思，你便是罪魁祸首，可世事难料，你又怎知，这是不是命定会发生的结果呢？”
“我知道，可是……这一切当真与我无关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