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你到底要瞒我到何时?

第108章 你到底要瞒我到何时?

郭县令听闻魏九华要出去捐衣服做功德,连连点头赞叹,还安排了好几个衙役帮忙。

箱子又大又沉,纵使有马车,到京城南城门边上也花了足足一个时辰,魏九华给众人分发赏钱,笑道:“原是积功德的事,不成想还让各位劳力,这点子银钱大家拿去吃酒解乏。我约好了城里一家专门分派旧衣的,他们很快就会来取,各位便先回吧。”

众人少能见到县令夫人如此好颜色,都当太阳打西边出来,拿了钱立马走人,不敢多待一刻。

等众人散去,秦班主从路旁一家茶铺里出来,他戴着帷帽,一袭青衣,身姿绰约,远远看去完全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魏九华看到他,瞬间觉得赏心悦目,笑着上前道:“这位公子,该是您安排的车马吧?”

听闻“公子”二字,秦班主顿了顿,接着拱手道:“夫人过誉,在下已经四十多了,早不是翩翩公子。贵府下单得匆忙,只找来驴车,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魏九华脸上的嫌弃一闪而过,她心说我堂堂一个县令夫人怎么能坐驴车?可是眼下除了秦九芳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于是摆摆手:“驴车就驴车吧,原就是做功德的事,不好太劳烦的。”

秦班主心中冷笑:【你也有将就的时候。】

当魏九华的人到南街瓦子找他时,他正在台上表演,那人不由分说地把他叫了下来,塞给他魏九华的纸条,还传来魏九华的话:要是不立刻着手办,回头这个瓦子也别想开了。

秦班主妆都来不及卸就出门替她寻车,那种被人搓扁揉圆的耻辱充盈了他整个胸膛。这个女人,一不给他名分,二不尊重这个行当,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算计,自私至极,无耻至极!

秦班主是可以租到马车的,可他就是不想让魏九华好受,偏偏就要租驴车给她用。

魏九华知道自己这趟出门匆忙,没多和秦班主口舌,在几个力夫的帮助之下把几个大箱子塞上了驴车。

东西太重,两匹驴都差点拉不动,几个力夫在驴车后头帮忙推,秦班主跟着他们走。

魏九华一脸嫌恶,自己叫了顶轿子,跟在驴车后头,一齐进了城。

东西被运到钱庄后门卸下。这个门并不开在南街,前后几家人都是闭门锁户的,所以不太引人注意。

等把东西都搬进院子里,力夫们便拿了秦班主给的工钱撤了。

等关上门,魏九华回头便去摘秦班主的帷帽,秦班主后退了一步。

魏九华抬到半空的手顿住,笑道:“芳郎,许久不见,竟是同我生疏了?”

秦班主摇摇头:“没有,我还未卸妆,怕弄脏你的衣裙。”

魏九华闻言却是一喜:“你还上着妆?快快,快摘下帷帽,让我看看你。”

她最喜欢看秦班主上装的模样,美得雌雄莫辨,比她这个女人还要女人。

秦班主缓缓摘下帷帽,露出上着浓妆的脸庞,魏九华上前细看,却是眉头一皱:“怎的长了褶子?”

秦班主抬眼看她:“我已经这把岁数了,不长褶子得是妖怪。”

魏九华轻轻一笑:“你年轻时可不就是个妖怪?牵人肠肚的妖怪。”

秦班主:“哪里能和你比。”

魏九华更开心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唱两句来与我听听吧,就唱《长相思》。”

秦班主摇摇头:“唱起来就该让外头听见了。”

魏九华拉过他的双手环抱住自己:“那你便在我耳旁唱。”

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这一幕在秦班主眼里却显得无比恶心,这个女人简直把他当成了玩物,想抱就抱、让唱就唱。

秦班主抽出自己的手,指向满地的箱子:“还有这么多东西要收拾,太晚了你回去不好跟郭良平交代。”

魏九华瞬间垮脸:“好好的提他作甚?”

秦班主:“他毕竟是你的夫君。”

魏九华:“夫君又不是天王老子,能奈我何?”

秦班主不说话了。

魏九华拉过他的手,重新软言道:“既然你不肯唱,那便带我看看,这宅子的卧房在哪?”

秦班主顺从地带着她,走到了昔日千红和徐平的卧房,推开门道:“就是这了。”

魏九华满心欢喜地走进去,却发现里头空无一物,她回头不悦地看着秦班主:“你都已经来过了,为什么不把床铺起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叫我怎么住?”

秦班主:“我事先并不知你今日会来,还没来得及布置。”

十分突然地,魏九华一巴掌甩他脸上:“借口!你就是对我不上心!我在信里明明告诉你要把这里当成新家,你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连个席子都不知道要铺,秦九芳,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真心吗?”

秦班主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低眉顺眼道:“是我错了。”

魏九华:“然后呢?这就完了吗?要我自己上街去买被褥吗?”

秦班主:“我这就去买。”

魏九华愤愤道:“终究只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难怪连个瓦子都经营不好,还得靠一个外行指点。”

秦班主低着头没吭声。

魏九华:“说到那个外行,你当初是怎么认识柳飞鸿的?”

秦班主:“她在南街给人看病,认识了我店里的小工,这才来瓦子里耍。”

魏九华:“嗯,这些你之前已经同我说过,我要问的是,她可曾与你讲过从前的事?她那些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春三娘什么时候在哪里捡到的她?”

秦班主:“我没问……我与她不过是合作赚钱,并不想过多了解她。”

魏九华对这个回答既满意又不满意,吧唧两下嘴:“得了,你去买东西吧。细细地挑,给我买上好的回来。”

秦班主走后,魏九华按着飞鸿的话很快找到地库,层层叠叠地打开入口进去一看,发现这地方布置得精巧又宽敞,原先钱庄用来置物的架子也都在,正好可以放她那些宝物。

魏九华高兴坏了,自己一个人一趟趟地搬,花了半个时辰才把所有宝物都搬完。

她在地库里满意欣赏自己的战利品,每一件都代表着她对这个肮脏世道的一次胜利,每一件都是绝无仅有的珍品。

她振奋无比,决心接下来要狩猎更大的目标,继续为自己的宝库添光加彩。

院子外,魏九华贴身跟着的几个杀手在街头来回巡视。这些人平时不会出现,只在魏九华离开县令府才会跟着、确保她的安全,他们没有资格知道院子里的事,但院子外的情况他们必须全然掌握。

街头人来人往,似是毫无异样,但在更高处的酒楼里,清风堂众人把院子里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伍斤半一边嗑瓜子一边笑道:“那个蠢夫人,居然自己一箱箱搬东西,叫几个人帮忙不行吗?”

陈九在一旁记录观察所得,道:“她敢叫谁帮?她能信得过谁?要是真让谁帮她搬这些东西,没准还得把人灭口在里面,回头还得处理尸体,多麻烦?还不如自己辛苦一些把东西都搬了。”

伍斤半啧啧两声:“活成她这样子,真累。”

陈九:“人家就享受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你哪里懂?”

伍斤半:“我不想懂,我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挺好的,过她那样的日子太没劲了。话说,既然她把东西都搬进去了,头儿为什么还不抓她?”

陈九:“现在抓她?什么罪名?你知道她搬进去的东西究竟从哪里来的吗?”

伍斤半:“不是柳姑娘说的极有可能和南林埋尸案有关?”

陈九:“你也知道是‘极有可能’,那便需要确认过才知真假。你啊你,回头给我把这些年的卷宗都抄一遍,先前教你的竟是全然忘记了!”

伍斤半挠头苦道:“别啊师父……我跑腿办事灵,可记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真的不灵……”

陈九:“不灵就抄到灵,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是进我们清风堂最基本的功课。你要是嫌烦,我回头就报了洛大人,让你还回牢里看门!”

伍斤半哪里舍得,忙道:“抄!抄!我回去就抄!”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班主终于出声:“已经一个时辰了,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陈九点点头:“她已经进地底许久,也该出来了,你回去正好能见到她。”他指了指秦班主放在一旁的被褥包裹,“这几件东西别忘了拿。”

秦班主:“无妨,不过街头随便买的,要是丢了,再买过即是,反正她也看不出来。”

陈九:“你可小心她布在外头的那些杀手,他们一路都在跟踪你。”

秦班主冷笑道:“他们再怎么跟不也还是把我跟丢了?跟你们比起来,他们就是群窝囊废。”

陈九冷不丁地被夸了一下,有点开心,心道这秦班主果真会说话,笑着拱手:“多谢多谢!我就不多同你叙话了,你快去忙你的,遇到情况就吹哨子。”

秦班主握了握袖子里的哨子,诚心道:“多谢诸位!”

……

秦班主回到宅子时,魏九华已经给自己收拾出一个软塌歪着了,见到秦班主手里的被褥,她撇撇嘴:“出去这么大半天,就买回来这么两件寻常货色?”

秦班主:“咱们要得匆忙,先将就一下。我已经跟棉花铺子老板预定了一床新的,半个月就能做出来。”

魏九华:“这还差不多。”

秦班主看了看已经都全部打开的大箱子,问:“怎么感觉东西少了?”

魏九华脸一冷:“等你回来收拾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自然是我自己整了大半,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秦班主早知道她不可能告诉自己那些宝物的事,脸上反倒露出笑来:“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

魏九华觉得他这个笑很是莫名其妙,不悦道:“你笑什么?”

秦班主立刻收敛:“没笑什么,就是想哄哄你。”

魏九华:“你要真心想哄我高兴,就不会到了今天才想起来要买被褥。”

秦班主又不说话了。

魏九华白了他一眼:“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就你这样的心性还想靠卖艺赚钱,简直笑话。得亏你遇到柳飞鸿那个蠢的,竟然把那么赚钱的手艺教给你,她自己倒跑到我家里伺候那个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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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班主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明白多说多错的道理。

魏九华看他不接话,觉得无趣,可又实在觉得他貌美,不想就这么放他走,竟是一把把人拉进卧房,咿咿呀呀地唱戏去了。

魏九华一更天才回到宝庆的郭府,临走前把一半的贴身杀手都留在了新宅附近,要他们务必确保无人进入这个宅院,当然,除了秦班主之外。

然而在这些杀手看不见的地底,飞鸿、洛承风、三娘还有施良齐齐来到宝库入口。这个地方已经在上次大案中被改造过,入口前有个半人高的活动围栏,关着的时候可以把沟渠里的污水隔绝开来,打开时污水就会灌入密室。翻过围栏,再往里一步就是一堵逼真的假墙,专门用来迷惑屋里人的,施良熟练地搬开松动的假墙,里头一排排放满珍宝的架子就露了出来。

三娘抢先一步走入密室内,一把把一只黄金酒壶揽入怀中:“这……这么稀罕的好东西!受潮了可不好!”

飞鸿无语道:“黄金怎么会受潮?”

三娘才不理她,又一把抓住一只马蹄金:“好东西,全都是好东西!这个魏九华真是好生富贵!”

飞鸿任由她发癫,和洛承风以及施良一起在架子里翻找。

这么多东西,理应有个名录,也许在名录上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翻找半天,除了一干珍品,没找到只言片语。

飞鸿从一个锦盒里翻出了一只玛瑙佩,和自己脖子上的如出一辙,只有纹路不同,一阴一阳。

三娘的眼神定格在玛瑙佩上,呆住了。

洛承风看母女俩眼神不对,示意施良到通道外守着。

三娘看了他一眼,想让他也出去。

飞鸿:“他已经是你准女婿了,没什么需要瞒着他的。”

三娘眼神闪烁。

“倒是您,我的娘亲,你到底要瞒我到何时?”飞鸿满眼哀怨地看向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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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请听我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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