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再见连晚霁
越朝建立,定燕京为国都,赫其樾定年号景和。
景和元年,皇帝废除三宫六院,开设女学,京都弥漫着死气,甚至觉得越朝定然不长久,可能没过几年就该被人推翻了。
毕竟哪有女子入学院的?哪有女子当官的?
皇帝甚至不纳妃,子嗣该怎么办?万一小公主和小殿下都出现意外,那后继江山岂不无人可继承?
然而,时间证明一切。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赫其樾兴科举,减赋税,体恤百姓,知人间疾苦,设立种种福利制度,只要家中有人中了秀才,每年官府便会颁发五两作为补贴。
当然,这样发银,国库迟早会空。
赫其樾直接将抄了前朝遗留下来的大臣的家,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奸臣。
南织鸢听完春桃给她汇报的事情,眼中有了笑意。
没想到赫其樾能当一个好皇帝,而且,做的也很好。
可她不知道的是,赫其樾是为了她和孩子才这么励精图治。
这天下,他迟早要留给孩子,既然如此,他当然要先替孩子整治好一切,这样,阿鸢才能放心。
景和三年,天下逐步稳定,女学蒸蒸日上,从一开始只有一个女学生到分了甲乙丙三个学堂。
赫其樾刚刚统一天下的第三天,他的政权还不稳固,地方官员也很缺,天下迫切需要贤能入仕途为官。
景和四年,第一场科举考开始。
女子和男子,皆为考生,后宫没了三宫六院,但设立了女官,掌管各司。
科举这一天,南织鸢也担心着。
她当然担心,开办女学是她提出来的,万一没一个女子考中,岂不是惹人笑话了?这本来就是逆天之举,只盼着女子争气些。
女子并非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若不想嫁人,也不是只有绞了头发做姑子这一条路,南织鸢身为女子,更是明白女子之艰难。
有多少女子其实连提和离都不敢?
她便是要为千千万万个女子开这个头,女子,也能为官。
南织鸢其实也有处理奏折,一些决策还是她应下的。
赫其樾没意见,朝臣更不敢有意见了。
“阿鸢,茶凉了。”
她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想着谁?
好不容易她陪着他一会,却一直失神,连他的话都没有听见!赫其樾生气吃醋委屈!她心中,还想着谁呢?
“嗯?”
“噢。”
南织鸢立马举杯就要将茶饮尽,可很快就被男人制止了。
“茶凉了,还喝?”
她不怕闹到肚子疼?
赫其樾重新给她倒了一杯热的,多年夫妻,两人的默契已经有了。
“阿鸢在担心科举?”
“怕那些女子没一个争气?”
赫其樾笑了,这她根本就不用担心。
女学之中有一女子,倒是可造之才,才华不输男子,看待事情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若好好培养,日后为官,也不无可能。
南织鸢见他笑了,顿时知道他有把握了。
“谁?”
夫君可很少这般!难道,女子之中,有一人真的很厉害?
“那女子名曰陆甄。”
陆家陆首辅的女儿,其母还曾是京城第一的才女甄秒。
这样培养出来的女儿,必是为了皇后之位做准备。
“陆甄?”
南织鸢对她有些印象,长得漂亮,才华也不错,知书达理。
“夫君打算让她做什么?”
她随口一问。
“女子之事,自是交由夫人全权处理。”
“各司的女官,也该尽早定下了。”
这样,才不会麻烦。
“嗯。”
南织鸢点头,她有些开心。
当女官也不是不能嫁人,满二十五岁,若想继续留在宫中,可以继续留,若想出宫,亦可。
“等这些事情定下,我便带阿鸢去一趟江南。”
忙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好呀,我要去江南,还要去汴州。”
“夫君都带我去。”
夫妻俩抱在一起,何况干柴烈火,他们抱到了一起,可没一会,他们就被打断了。
小公主来了。
“娘亲……”
小姑娘迈着小短腿跑来,立马抱住南织鸢的大腿,赫其樾脸色微黑,他好不容易可以和阿鸢亲昵些。
“娘亲,我想看影子戏。”
“娘亲陪我好不好?”
哥哥有课业要做,不能陪她。
她想要娘亲陪,不要爹爹陪,爹爹凶。
“好。”
南织鸢如何会不同意?自己的女儿自己疼。
“娘亲这就陪你去。”
南织鸢弯腰就要将孩子抱起,可很快就被赫其樾阻止了。
“不要抱她。”
“她已经长大了许多。”
阿鸢没多少力气,抱孩子会累的。
“没事。”
她摇头,小姑娘根本就不重,她还是抱得起来的。
“爹爹陪你去看。”
“爹爹抱。”
赫其樾说什么都不肯让阿鸢抱孩子,他直接自己抱过了孩子。
小姑娘挣扎,她不喜欢让爹爹抱,爹爹身上硬,一点都不香香软软,还是娘亲好。
“爹爹放开。”
她急到脸都红了。
“哥哥来了。”
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她立即亮了眼眸。
“哥哥。”
她朝人招手,赫钲这会来,是来交课业的。
父皇给他布置的,问他如何治世?
“妹妹。”
他也和人打招呼:“父皇母后。”
南织鸢接过他手中的纸,一脸心疼。
这赫其樾太坏了,孩子还小,他竟然让人写两千字的治世论!
“儿臣不辛苦。”
知道母后心疼他,他忙开口。
何况,他现在辛苦些,以后妹妹,父皇母后就可以不辛苦了。
“哥哥一起去看影子戏。”
她要和哥哥,父皇母后一起看。
“好。”
很快,一家四口一起出宫了。
……
晃眼到了隔年春,第一年科举圆满结束。
不出赫其樾所料,这名为陆甄的女子很有才华,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若她为男子,怕早已经是朝中大臣了。
“夫君,她既有如此才华,肯蜗居后宫当女官?”
南织鸢有些不确定。
“不愿也得愿。”
女学才办不久,女子还不能和男子一同上朝,要慢慢来。
后来,由南织鸢下旨,封陆甄为女太傅。
女官屈才,既然不能上朝,那便成为太傅吧!日后,她一样能名垂青史,她教出来的学子,会和她一样厉害。
这已经是开了先例,这旨意一出,遭到许多人的反对,可没用。
南织鸢直接将自己的两个孩子交给陆甄教。
有些朝臣为了巴结未来太子,为自己府上谋荣,忙将自己的孩子也送到了国子监,成为太子伴读,日后有这份情谊在,怎么也能混的好些。
如此,陆甄成为女太傅一事,板上钉钉。
科举正式忙完,赫其樾直接撇下两个孩子带着阿鸢下江南,彼时正是春天,草长莺飞,春风拂过,让人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夫君,两个孩子会生气的。”
孩子越来越大,也有自己的脾气了。
“让他们气。”
他已经有多久没和阿鸢独处了?两个孩子,有些烦人,还好没有第三个。
赫其樾拥住人,享受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
“等去了江南,我便带阿鸢泛舟采莲。”
春日早晨的露水煮茶更是好喝,到时候,他们一起去收集露珠。
“好呀。”
“夫君安排。”
她亦是珍惜这样的日子,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在去江南的路途上,南织鸢被人亲了好多次,她每次挣扎拒绝都没用,他真的……好爱亲她。
“夫人貌美又甜,我心欢喜。”
“自是亲不够。”
他哄着她。
南织鸢被亲到窒息,后来在他怀中喘息的时候,她还不忘触摸他脸上的疤痕,经过几年的护理保养,疤痕确实淡了许多,不过,还是肉眼看得见。
“阿鸢,别摸。”
他还是介意这个伤疤。
他变丑了,配不上阿鸢了。
“夫君不丑。”
“就算丑了,我还喜欢。”
“夫君不必难过。”
她抱着他,努力哄他。
赫其樾听着她笨拙的哄他,嘴角弯了弯:“嗯。”
不过,亲完了她,他还是立即就戴上了面具。
南织鸢早已习惯了,她也没在意。
去江南的路途有些漫长,他们走走停停,一路游玩过去。
“夫君,我想买这个。”
一路上她看上了什么小玩意,他也会给她买。
“夫人还想要什么?”
他什么都可以满足她。
“这个。”
南织鸢也不客气,她买买买买了好多。
“够了,夫君,我们继续上路吧?”
刚刚那些,她都是买给两个孩子的。
“嗯。”
赫其樾一手拥着她,一手替她拿东西,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慢慢的,马车开始驱动。
没多时,南织鸢突然听见马车外一阵热闹声音,外面在干什么呢?
她好奇,连忙掀开了帘子:“夫君,他们好像在办什么祭祀活动。”
真的好热闹,她突然有些不想走了。
“那便在这里多留两日。”
赫其樾满足她,这一趟,必要让阿鸢尽兴,她跟着在皇宫待久了,一定很无聊。
“夫君真好。”
很快,她急匆匆的下了马车,也去凑热闹了,赫其樾生怕她不见了,忙紧跟着她。
“阿鸢,慢些。”
她怎么越发像一个小孩子了?
“夫君,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好像在跳舞?
“嗯。”
“听说一些古老的祭祀活动,都要跳舞。”
书上有记载,这里应该是在祭拜五谷大帝,他们应该是在祈求五谷丰登。
“夫君,我突然想吃糖葫芦。”
“你可以帮我买吗?”
南织鸢突然抬眸看他,眼中满是祈求。
这里人多,他们已经和侍卫走散了。
“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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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其樾握住她的手就要将她带到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前,可后者拒绝了。
“我要看他们跳舞,你去就好了。”
“我就在这等你,不会不见的。”
她哄着他,让他快去快回。
“好。”
他到底妥协了,再加上,卖糖葫芦的摊贩离这也不远,他看得见阿鸢。
“你记得不要乱走。”
“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就离开,打算快去快回。
南织鸢看了他一眼,发现人走了之后,她悄悄藏入人群,很快就不见了。
等赫其樾买完东西回来,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阿鸢?”
见不到人,赫其樾开始慌张了。
人呢?
“阿鸢?”
她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故意藏起来了?
“阿鸢?”
就这样,赫其樾手中抓着两根糖葫芦,他不断寻着人。
阿鸢呢?被人掳走了?不可能!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阿鸢故意离开了。
阿鸢为什么要走?他明明让她在这里等他的!她不要他了吗?
男人心中慌乱,眼圈都要红了。
而另一边的南织鸢,她跟着一道身影来到了一处脏乱差的茅草屋。
那身影明明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可她就是觉得这个身影很熟悉,她太熟悉了。
上辈子,她看了这道身影五年!
是连晚霁吗?
她还未看清他的脸,南织鸢有些着急,生怕人进了屋,要是他进去了,她就看不见了。
好在最后,她还是看清了。
他确实是连晚霁,他竟然还活着?
可他活着就算了,怎么腿瘸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前头的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回了头,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连晚霁没想到自己现在会在这里看见南织鸢,有些恍如隔世了。
不过,他和她,也确实隔世了。
上次他见她,还是在上辈子。
“阿鸢。”
他出声,喉中有些干涩。
南织鸢朝他走近,眼中满是疑惑,这辈子不管何时,她从未听过连晚霁这般叫过她。
上辈子她嫁给他第三年,他才喊她阿鸢。
“连晚霁,你……”
她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怕是和她一样,也换了人了。
“我?”
他被她害到这副模样,她还想如何?
这些年,他苟活在此,他心知自己玩不过赫其樾和魏其舟,这两位有权有钱,更关键的是,他们都爱南织鸢。
因此,他不报仇,拖着这病体,他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
关于南织鸢的消息他没少听到,知道她成了唯一的皇后,偶尔夜里,他的心中却有不舒服。
明明,阿鸢是他之妻,又如何能与旁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