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身不由己（12）
李相夷的执行力向来很强。
在明知自己勾引计划失败后，就干脆顺着谢锦的意去找了漆木山。
“师父！”
“我要下山！”
清朗的声音在小院里突兀地响起，正在背着岑婆偷偷喝酒的漆木山吓了一跳，喝进嘴里的酒直接被他喷了出去。
他举着酒葫芦，看着地上那一滩被浪费的好酒，直接捶胸顿足。
“臭小子，你要下山就下山，你喊什么喊！”
不仅让他失去了酒，还要让他被岑婆发现偷喝酒。
最关键的是，他还一口没喝啊！！！！！
这不就白白挨骂了吗？
前些年漆木山和岑婆就因为喝酒这事儿大吵一架，当时还是谢锦给李相夷出的主意，这才没让两人分居。
但岑婆依旧不喜欢他喝酒，虽然管得没以前那么严了，可看见他偷偷喝酒还是会臭骂他一顿。
漆木山还在为自己的酒心痛，那边岑婆就出来了。
她打眼一瞧就知道漆木山干了什么好事。
但她也听见了李相夷的那句话，没有立刻找漆木山算账。
而是又退了回去，把独处的空间留给这师徒俩。
“嘿嘿～”李相夷无辜的耸了耸肩，一摊手，“我也没想到师父你在偷喝酒嘛。”
“而且我不就喊你一声吗？”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嬉皮笑脸的，一点看不出情场失意的模样。
还有心思调侃漆木山，开他的玩笑。
“要我说，师父你就是胆子小！”
嘿嘿～
漆木山可不知道他宝贝徒弟第一次当男绿茶勾引人就没成功。
他就看见这混小子脸上欠揍的笑了。
“嘿，我说李相夷啊，你现在胆子大的嘛！”
“还敢调侃你师父我了！”
他伸手作势要敲他脑瓜子，却被李相夷躲了过去。
这让小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虽然他也没真想打他，手上也没使力。
但他假装要打他和打他被躲过去这两件事完全不一样！！！
李相夷嘴上还在叭叭个不停，“哎嘿！”
他看见自家师父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了，但他就是要在他底线上蹦哒。
李相夷:?〃????〃?
“你现在可打不到我了！”
“人家说后浪推前浪，你现在是前浪，我是后浪了！”
漆木山无语，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作风，真是臭不要脸！
他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此刻他无比怀念几年前还是个软萌团子的李相夷。
师徒俩人笑归笑，闹归闹，正事还是要说的。
漆木山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有些感慨。
曾经小小一个的人眨眼间就长这么大了啊。
“相夷，你怎么突然就想下山了？”
他语气调侃。
“是不是想学你师兄，跑去闯荡江湖啊？”
李相夷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摆了摆，“不不不。”
脸上骄傲得不行。
“我这怎么能叫学我师兄呢？”
“这明明就是独属于我李相夷的故事。”
漆木山看着他这幼稚中二的样子，好笑得摇了摇头，人老喽，看不懂小年轻的想法了。
他又问，“那你的故事里有啥？”
李相夷看了一眼手中的少师，突然把它拔了出来，举过头顶，直指天际。
他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有我喜欢的姑娘，有这天下的芸芸众生，有京城朝堂的汹涌，亦有江湖热血。”
“有我，有你，什么都有！”
漆木山看着他的样子直乐呵，他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和成就感。
他看了看李相夷，又看了看这四四方方的小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师父不求你们做徒弟的有什么大出息。”
“但求你和你师兄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云隐山上，我和你师娘，永远都在。”
这小小的院子，终究困不住李相夷这只注定翱翔于天空的雄鹰。
漆木山从来都不喜欢煽情的场面。
所以，他说完后也没等李相夷给出什么感动的反应，就猛地拍了他后背一下，语气听起来倒是轻松。
“行了啊，你小子。”
“自己去收拾收拾东西，下山去吧！”
“记得和你师娘告别啊！”
李相夷冷不丁被他狠狠拍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但他听见漆木山这话，脸上依旧有着掩饰不住的诧异。
“师父，你不考验考验我就直接放我下山啦？”
漆木山一脸“我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的样子。
“哼，你以为我和你师娘这么多年武功是白练的啊？”
“光从你练剑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你小子进步不小。”
他傲娇地睨他一眼，“想赢我啊？没门！”
就算他现在是打不过这小子，可他自从发现他进步巨大以后就没再和他打过。
所以，直到现在，漆木山也还没输给李相夷。
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上赶着丢面干嘛？
李相夷被漆木山老顽童一样的思维弄得哭笑不得，“师父，我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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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有师父想的那么幼稚啊！
岑婆虽然是女子，但她的性子比起漆木山其实更为强硬，流着泪告别对她来说比杀了她还难受。
所以在李相夷向她告别时，她面上什么都没显露出来，但在他欲要转身离开时，她还是没忍住叫住他，叮嘱了他几句。
已经初露锋芒的少年一头扎进了风波暗涌的江湖，带着向往和赤忱，开始了属于他的故事。
…………
李相夷的生活节奏很快，结交的朋友也足够多。
但他其实并不热衷于繁华热闹的城镇，他更喜欢带着少师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
正好他内力足，轻功好，赶路速度快。
陡峭的山峰，奔涌的河流和幽静却有无数生命绽放的山谷……
李相夷和谢锦一起感受过横冲直撞的大漠的风，也看过清风明月，潮落星生。
但他和谢锦也会为了赶路时发现的一朵奇怪的云而停留，亦会在田野间漫步，即便他碰不到她。
李相夷好像真的把这当成了独属于他和谢锦的一场无人知晓的旅行。
他在追谢锦这件事上也足够耐心，每天都会坚持自己的勾引计划。
这计划日复一日地完善，李相夷明显发觉谢锦的态度松动了。
具体体现在谢锦现在不会对他偶尔的亲密举动表现出十二分的排斥。
也敢在他翻涌的爱意快要从眼中溢出时和他对视。
从前她每次看见他露出这种眼神，第一反应都是避开和他的对视，并立刻转移话题。
可最近几次，几乎每次都是李相夷先撑不住，慌乱别过头，避开她明亮的眼睛。
夜色降临，天幕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
李相夷躺在某个山洞的洞口，双手交叉垫在脑后。
谢锦早就回了少师。
所以李相夷现在是独自一人。
他看着飘渺的天际，似是在发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从脑袋下抽出一只手覆在脸上，眼角眉梢是忍不住泄露出来的笑意。
嘴角笑容温柔宠溺，却也同样带着只属于李相夷的自信。
夜色的温柔注视下，一个扎着高马尾的俊美少年正在大地上不断地跳跃前进，速度很快，光是从他的背影上都能看出他的急切。
…………
“姐姐，该醒啦！”
李相夷声音不大，但带着满满的活力。
谢锦对此的评价是:很醒脑。
起码她每次很快就能被他吵醒。
不过，她怎么感觉自己没睡够啊？
说来她也觉得奇怪。
这半年来她感觉自己被压制地更厉害了。
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她现在又没有实体，她本就无法修炼。
原本的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但她打坐静心还是可以的。
也有一些小法术，像什么瞬移啦，飘浮啦，还有变幻衣物首饰这种没什么攻击性但很实用的东西。
只是最近这半年来她明显发现自己在使用这些法术的时候有了吃力的感觉。
而且她虽然因为最开始身体不好，养成了每日睡觉的习惯，后来修仙了也依旧会隔一段时间就抛去所有杂念睡上一觉。
包括刚被丢进阵法的时候，她打坐之余也会抽出时间睡觉。
但绝不会像这两个月一样，每天都要睡觉。
睡得时间少了，不够了，还会觉得困倦。
李相夷对她的事情向来上心，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同。
他向来直白，有疑问绝不会憋在心里，“姐姐，你是不是越来越像……人了？”
他说完又立刻解释，“姐姐，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感觉……”
谢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神魂出了问题。
但她神魂有印记保护，天道还暂时不敢对她的神魂做手脚。
谢锦有些头疼。
天道怕是在李相夷身上做了什么，影响到她了。
她眉眼间有着烦躁，什么狗东西，算计人都不敢摆在明面上来，搞自己世界的人是要干嘛？
谢锦对自己的异常有过猜测。
她觉得最有可能的是:祂想让她有实体。
可是为什么？
她看不懂祂，只觉得莫名其妙。
…………
谢锦被李相夷喊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困倦，眼睛都变得雾蒙蒙的。
脑子虽然清醒了，但人还是有点呆呆的。
她打了个哈欠，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就发现现在天还没亮。
而且也不在她进少师时的那个山洞里了，谢锦瞥了眼看不到底的深渊，这才看向旁边的少年。
怎么突然到山顶了？
她用眼神询问他。
李相夷看懂了她的疑惑，脸上的笑容难得地有些乖巧。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拽住了谢锦的袖摆，见谢锦没有拂开他，他眼中抑制不住地涌上欣喜。
但开口时语气却有些心虚。
“我想带你在山顶上看日出。”
看日出当然要早起，但自己的姐姐自己清楚，原本还好一点，自从他发现她越来越，呃，像人以后她就越发惫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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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不睡到巳时末再起来就会困倦。
而且她还有忽大忽小的起床气。
李相夷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没发现她有生气的迹象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看来今天起床气不大。
但看谢锦脸上依稀能看出点不情愿来，李相夷便知道她还是不高兴的。
他拉着谢锦袖摆的那只手小幅度晃了晃，语调变得有些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姐姐，出来这半年我们一起看过那么多次日落，但一次日出都没看过。”
“你就当是陪我看的好不好？”
他另一只手举起来作发誓状，眼神诚恳，“而且我发誓，在这座山山顶上看日出一定很美。”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跟别人打听出来的有机会看到日照金山的地方。”
“姐姐～～”
谢锦被他晃的无奈，这家伙，就仗着她对他的纵容有恃无恐。
他都这样撒娇了，她还能不答应啊？
“行行行，我陪你看。”
她将袖子从李相夷手中抽出来，看了看四周。
山顶并不宽阔，但站下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谢锦目之所及处就没看见能当凳子坐的东西。
她看向李相夷，眼眸微眯，“李相夷，我们不会要站在这里干等着吧？”
李相夷听出了她语气中隐含的危险，一秒都不敢犹豫，身后包袱一抖，便拿出看起来很干净的一块麻布。
利落的折了好几层，铺在二人脚下。
“我怎么可能没考虑到这件事呢？”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谢锦招了招手“姐姐，你也坐啊。”
谢锦也不客气，挨着他坐了下来。
倒也不是她故意想靠他这么近，而是不知道有意无意，李相夷折好的这块麻布也就勉强坐的下两个人。
她想离他远点都不行。
谢锦只能暗自庆幸，虽然她猜祂想让她在这阵法里拥有实体，但现在她本质上依旧算是灵体，她一般情况下不想显露实体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她也能单单让李相夷碰不到她。
自然就不会有话本子里那些男女主在寂静的夜里互诉衷肠的肉麻画面。
但他眼睛亮晶晶的，手还一直偷偷摸摸往谢锦的方向靠近。
最后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牵”上了她的手。
PS:上一章除了后来补的，前面也有一点小改动，所以有的读者评论可能不见了。
这章补完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