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re a en crever》（郑奕×乔禹）
离开《明日巨星》的演播厅的时候，乔禹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遇到的情况。
外面大概早就堵满了记者，他们不会放过面前的热点，必定会追着他不放，连第二天的热搜，乔禹都能猜出个大概。
但这些都不会持续太久，一时的热度过后，公众很快又会将这一切遗忘，乔禹深谙这一点，所以并不很担心。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最狼狈的时候遇上“贵人”。
唐聿的出现就像是雪中送炭，乔禹最终接受了对方抛来的橄榄枝，签了聿言影视、演了人生中番位最靠前的电视剧，甚至和一众影帝影后同场飙戏……站在摄像机前，他似乎又找回了最纯粹的初心和热爱。
*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好坏参半。
唯独让乔禹最愧疚的是那场郑欣然造成的车祸。唐聿和李绍言完全是代他受过，虽然郑欣然最后得到了惩罚，受伤最重的唐聿也脱离了危险，还倒过来宽慰他不要多想，但乔禹还是心里过意不去。
也许是看出这位新朋友心情不佳，和他合作了《金钱游戏》的郑奕忽然发来了邀请——还不是发微信，而是直接打来了电话。
“小乔，有个朋友送了我几张音乐剧的票，最近刚好放杀青假，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郑奕知道乔禹会担心什么，特地补充道：“是二楼的包厢票，放心吧，只要我们穿严实点，不会有人认出来的。还有几个朋友一起，你不会介意吧？”
对方兴致勃勃，又是好心邀请，乔禹不好拒绝，剧目还恰好是他喜欢的，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得到了答复，声音里带了点愉悦的尾音:“那就这么定了，周六晚上我去接你。我们先去吃晚餐，然后去看剧。”
“不用了。”乔禹总觉得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推辞道：“郑哥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直接去餐厅就行。”
郑奕也不勉强：“行，那到时候见。”
两人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这才挂断了电话。
乔禹长舒了口气，看着通讯录上那个名字，不禁有几分恍惚。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郑奕这个名字了，当年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话剧演员的时候，郑奕就已经声名鹊起，横扫几大A类电影节的影帝奖杯，不知是多少男演员心中的精神偶像。
也包括乔禹。
而如今能和旧日的偶像合作，还成为了有些私交的朋友，是乔禹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郑奕也算是圈中颇为传奇的人物，身世神秘、履历惊人，几乎从未有过任何负面新闻和桃色绯闻，简直堪称十全十美的好演员，乔禹和他在同一个剧组待过之后，更加叹服于对方的风度和魅力。
但也仅止于此了。郑奕的友好是对每一个人的，他总是这么周到妥帖，杀青时连剧组里化妆的实习生小姑娘都能收到礼物，别说是自己了。
出于一个朋友的立场，一次吃饭和看剧的邀约，还是有其他人在场的，怎么都很寻常吧。乔禹这样想着，总算把某些过线的念头抛出了脑海。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可不想再自作多情一次了。
很快就到了约定那天，乔禹才刚搬了新住处、换了新车，还没有被狗仔盯上，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打扮得严严实实便顺利地出了门。
郑奕定的餐厅离他的住处并不算远，但在市中心的商圈，又是晚高峰，不免有些堵车。
红灯亮起，车子停在了十字路口。
路边商厦外墙嵌着的巨型LED广告灯牌上，正放着罗明朗最新的代言广告，KV图做得很精致，即使放大了那么多倍，男人英俊的样貌还是无懈可击。
乔禹握着方向盘等红绿灯，一偏头便无可避免地看见了那幅广告。
罗明朗确实是老天爷赏饭吃，拥有着一副轻而易举就能被人原谅的脸孔，若不是因为乔禹就是当事人之一，也许他也会像健忘的观众与粉丝一样，忘记那些黑料和似是而非的传言。
但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忘记呢？
乔禹正出神，手机上忽然接到了来自郑奕的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郑奕的声音就从无线耳机里传了出来：“小乔，你出发了吗？”
“在路上了，可能会迟到一点，实在不好意思，你们先到了的话就不用等我了……”乔禹收回目光，平视着前方，语带歉意。
郑奕道：“没关系，从你那儿过来不远，就是堵车也等不了多久。你到了给我消息，我到门口接你。”
乔禹嗯了一声，红灯已经在倒计时，郑奕继续道：“你在开车，我不打扰你了，注意安全，一会儿见。”
电话一挂断，信号灯就变了色，罗明朗的巨幅海报轮播的时间也恰好过去，切换成了郑奕的代言广告。
比起郑奕，罗明朗还是显得太年轻浮躁而逊色了几分，乔禹踩下油门，又瞥了那个方向一眼，郑奕在广告短视频里对着镜头微微一笑，乔禹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到了餐厅却发现席间只有郑奕和他两个人，乔禹刚要问，郑奕就抢先遗憾似的道：“他们都是大忙人，全放了我的鸽子，只有你来了。”
他朝乔禹眨了眨眼，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很高兴你能来。”
乔禹知道这可能是借口，但看着对方真诚的神情，怎么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不过郑奕的态度很坦荡，又不像是有什么暧昧的意思，此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郑奕取向的传闻，乔禹还是没有多想什么，神色如常地和郑奕一起共进了晚餐。
其实他们很投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乔禹就这么觉得了。
郑奕也喜欢话剧和音乐剧，两个人有不少共同语言，即使没有别的朋友在场，一顿饭倒也吃得不尴尬，甚至还算愉快。
音乐剧七点半开场，为了避开人群，他们稍微迟了一些入场，场灯已经熄灭，工作人员带他们来到二楼中央的包厢。
进去的时候乔禹还有些诧异，因为二楼V1的包厢一向不对外开放，郑奕摘下口罩，笑笑不说话，比了个手势请他入座。
乔禹一落座，郑奕便在他身侧坐下，包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隔着这样近的距离，连呼吸声都仿佛能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吃饭时没有显现出的暧昧，在这一刻陡然浮出水面。
好在音乐声及时响起。灯光变幻，表演开始了。
V1包厢的视野极好，乔禹将目光投向了舞台，极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郑奕不着痕迹地凝视了他的侧脸片刻，无声地笑了笑，也将眼神挪到了正前方。
起初乔禹还不太放得开，不过这场法语原版的音乐剧实在太有感染力，他逐渐忘记了对身边的人本能的防备，完全投入到了音乐当中。
他看向自己热爱的东西时，眼睛里是有光的，而正是那种光芒吸引了郑奕，在比这更早之前。
*
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其他粉丝观众们还要去SD，乔禹虽然意犹未尽，但到底是公众人物，如果被人认出来，还是和郑奕一起私下出现，不免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一结束，两人就又全副武装地离开了剧场。
乔禹的心情果真因为这一场音乐剧而变得轻松了不少，到了地下车库，他拉下口罩朝郑奕露出一个笑容:“郑哥，谢谢你。”
这是他最喜欢的音乐剧，乔禹还记得，在曾经最苦最难熬的时候，就是它给了他鼓舞。
郑奕垂眼看着他，弯了弯嘴角，漆黑的眼眸里盛着某种闪烁的光。
“Onpart
Sanssavoir
Omeurentlessouvenirs
Notreviedfileenl’espaced’unsoupir……”
男人的声线低沉性感，法语发音标准，没有伴奏的清唱显得比原唱要柔和了不少，但仍然很有力量，在空旷无人的车库里似有轻微的混响。
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刚才剧院里的余热未消，乔禹被他盯着，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跟着他的节奏，轻声哼唱了起来。
“Nospleurs
Nospeurs
Neveulentplusriendire
Ons’accrochepourtantaufildenosdsirs……”
这大概也算是某种默契，他们之前在剧组的时候，便常常“一言不合”就对起台词来，这时候换成唱歌，还是配合得很好。
唱到“Ontient”时，郑奕突然拉住了乔禹的手。
男人的掌心温暖而宽厚，修长的五指轻轻握住他的，乔禹怔住了，有一瞬间的迟疑。
迟疑之后，就是动摇。
他与郑奕四目相对，郑奕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这时却不巧有别的人下到了车库，是几个看完剧的年轻女生。她们还在兴奋地讨论着之前的舞台，听到车库里熟悉的歌声，仔细看过去，居然是少见的男粉，还是两个身材高大挺拔、看背影就像是帅哥的男粉，不免跃跃欲试地想要去搭讪“认亲”。
几个小姐妹刚走近几步，就看见这两个男粉正手拉着手——有眼力见的姑娘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没有再上前去。
乔禹二人听见人声，一回头，恰好隔着一段距离和她们对上了视线，姑娘们友好地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乔禹下意识地像对粉丝一样抬手回了个手势，郑奕还牵着他的另一只手，几个女生见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压低声音说笑着朝自己停车的方向去了。
这个小插曲打破了刚才的气氛，乔禹才反应过来似的，把手从郑奕的手中抽了出来。
郑奕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仍是笑，看着眼前略显局促的青年，开口低声问:“我还可以再约你出来吗？”
男人停了停，继续说了下去:“我是说，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这种。”
话说到这一步，乔禹就是再迟钝，也早意识到了郑奕的心思。
他想追求他。
说实话，乔禹还没有做好迎接一段新感情的心理准备，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郑奕便主动向后退了一步，留出一个亲近而不亲密的社交距离。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郑奕笑得温和而绅士，语气带了几分玩笑的俏皮:“不过最好在下一次我约你之前想好，我还有一个朋友送了我几张话剧票，我记得也是你喜欢的……”
乔禹想到网上盛传的那个梗，忽然哧地笑了出来:“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郑奕与他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还有很长、很远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和希望。
乔禹最终开口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