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只有两个月的寿命
珍妃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宫殿内显得无比凄凉，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她回答霖穆的时候，用的是怎样的心情。
“母亲，您怎么了？”
霖穆见珍妃心事重重的样子，语气听上去也并不欣喜，反而还有些许忧伤的意味。
他记得小的时候珍妃总是用慈爱的眼神关怀着自己，无论是谁家的孩子，母亲都会格外疼惜。
按理说，如今他自己即将有了孩子，珍妃应当更加欢心才对，可霖穆从她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喜悦。
“母亲，您不高兴吗？”霖穆忧心的问道，“我知道我是个男的，居然像女子一样能够生产，您一定觉得儿子丢了您的脸，可我……”
霖穆解释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见了他这幅着急火燎的样子，珍妃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会呢，母亲自然是为你感到高兴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见她欲言又止，霖穆不禁追问。
而他越是追问，珍妃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明。
霖穆这孩子已经经历了父亲的背叛、失忆，这些困难他都挺过去了，可最后还要接受自己的死亡，纵使他心智再强硬，恐怕也难以接受。
纠结再三后，珍妃还是摇了摇头，迅速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对霖穆说：“没什么，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大概是老寒腿又犯了。”
“那要紧吗？”
“老毛病了无妨，已经让太医看过了。”
听她这么一说，霖穆方才松了口气，嘴里喃喃道：“那就好。”
可他若知道珍妃真正担心的是什么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但从此至终，有一个人的态度显得十分奇怪，那就是宫鼎辰。
自从他从偏殿出来之后，神情一直就不太好，也一直都没有说话，就连珍妃什么时候走了他都不知道。
“你这是怎么了？”
送别珍妃之后，霖穆一转头又发现了一个状态不太对劲的人。
可宫鼎辰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黝黑的双眸依然无神的望着前方。
而前方，正是珍妃与傅太医离开的方向。
“鼎辰，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和我母亲聊了几句之后，两个人都变了呢，可别吓我啊！”
霖穆不断扯着宫鼎辰的袖子，想要以此叫醒他，可他却突然往前面冲了出去。
“傅太医请留步。”
宫鼎辰离开的时候很执着，就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只留下霖穆一人在正阳宫里不明所以。
当他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似乎更加沉重了许多。
彼时霖穆还没有睡，殿内的烛火依然透亮着，他还在等着宫鼎辰回来。
终于在他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殿下呢？”
“刚刚睡下了，应该还醒着呢。”
随后便是一阵故意压轻了的脚步声，紧接着床头就传来了宫鼎辰的呼吸声。
“还要装睡装多久？”他淡淡的拆穿了霖穆的伪装，但床上的人却依然没有动。
见他这小孩子脾气，宫鼎辰叹了口气，然后慢慢坐在床头，俯身凑近霖穆的鼻尖。
小巧的鼻尖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轻轻颤抖，宫鼎辰每靠近一寸，便会引起霖穆的呼吸骤然加快。
这个人，都这么大了还玩装睡，装也装不像，鼻尖一个劲的抖，仔细一看就连睫毛都不安分的左右甩着。
他这一副明显已经穿帮了的样子，可却还假装维持着入睡的姿势，整个都正是孩童的幼稚心性。
可却对此时的宫鼎辰来说，是个不错的缓兵之计。
“行啦，”长指轻柔的刮了刮霖穆的鼻尖，“朕都看到你动了还装睡，快起来吧。”
宫鼎辰话音刚落，霖穆就拉起被子把自己的鼻子遮住然后坐了起来。
嘟起嘴嗔怪道，“谁让你不管不顾人家就直接跑出去的，还搞得这么晚。”
听到他问这样子的话，宫鼎辰又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只见他冲出去是去找傅太医了，他是去问霖穆这一胎还能保多久的。
得到的回答，却让他无比惊恐。
“回禀陛下，事到如今老臣也不敢隐瞒，霖穆殿下这一胎，如今已经发育了三个月了，可即便老臣拼尽一身医术，也只能保他不过五个月。”
五个月……
宫鼎辰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残忍的数字，如此算来，那岂不是还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没想到他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他们的父子之缘却是如此短暂。
而更可怕的是，傅太医告诉他，这一胎无论是生还是不生，都很有可能会危及到霖穆的性命。
本来有药物可以暂缓胎儿生长，等到时间一长便会被母体杂物的形式排出体外。
可如今那个药已经彻底没有了，换句话说，霖穆的命几乎已经没有救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霖穆这一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惩罚他。
如果真的要受罚的话，那也该是宫鼎辰自己。
是他毁了这个朝代，是他夺走了本该属于霖穆的皇位，为什么即将要死的不是他？！
一时间，宫鼎辰心中激荡起的酸楚，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样，一浪一浪向他猛烈的扑来，扑进他的心里。
鼻尖不知为何无比的酸胀，双眸一眨都好像会滴出眼泪来。
可为了不让霖穆看到自己此时的脆弱而多想，宫鼎辰只能转过头去迅速掩去眼角的泪痕，而后用他强大的内心，掩盖神情上的异样。
可当他开口的时候，鼻息依然有一些哽咽，“朕是去让太医给你再开一些养身体的药，免得老像今日这样动不动就晕倒。”
“对哦，”霖穆认同的点了点头，“我这副身子的确还太差了，别到时候宝宝没生出来，我倒先倒下了。”
“瞎说什么呢！”一听他说这些话，突然就像是被人用刀插进了软肋里一样，心口一阵子刺痛。
急忙将霖穆的嘴捂住，语气变得急促了许多，“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知道吗？”
虽说宫鼎辰是一代帝王，可他对霖穆向来是无比温和，很少会发脾气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大声过，可这一次他的态度着实让霖穆大吃一惊。
霖穆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干嘛这么紧张，我这不是说说笑的么。”
看着他的笑容，宫鼎辰方才渐渐缓和了态度，可心中想的却是，这样开朗阳光的笑，不知还能看多久了。
渐渐的，他看向霖穆的眼神里充满了心酸，而这份心酸却又不能被霖穆看穿，只能小心翼翼的掩盖在看似温柔的笑意之下。
或许是霖穆困了，他并没有发现宫鼎辰面色上的异常，只是隐约觉得他今日的情绪似乎不怎么高涨。
“我要睡了，你不用去偏殿避嫌吗？”
按往常宫鼎辰定会在霖穆即将入睡时离开，可今日他却似乎不想走了。
“不了，”轻柔的抚摸着霖穆的小腹，掌心带着不舍，“让朕好好看看你，哪怕多看一眼也好。”
如果可以永远看着你，他愿意舍弃一切。
“殿下！”有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见宫鼎辰也在，便又突然慌忙，“陛下。”
“什么事？”宫鼎辰问道。
那太监眼神有些飘忽，看了看躺着的霖穆，禀报道：“柯将军差人来邀请殿下，三日后请殿下前往太傅府一聚，看望他的小妹。”
是柯承和柯灵薇两兄妹！
他们俩胆子倒大的很啊。
宫鼎辰眉头微蹙，神情已经不太好了，把那太监吓得差点退了出去。
“你去回了太傅府，殿下今日身子不适，没空搭理他们，以后也不必来请了。”
太监领了命便即刻离开，哪里敢再待下去一刻。
待他走后，宫鼎辰的面色才又从森冷变回柔和。
“这样真的好吗？”霖穆软软的望着他的侧脸问道，“听说我从前和太傅府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宫鼎辰不屑的说：“随他们去，不用理会他们，你只要好好保重身体即可。”
霖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待太监回去复命时，柯承听到霖穆身体不适，便突然来了兴致。
问道：“你有没有听宫里人说，太子殿下是如何的身体不适？”
下人摇摇头，“奴才不知，不过奴才听说有位娘娘去太医院诊脉了，是喜脉。”
娘娘，喜脉……
柯承听后若有所思，但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随手将下人给打发了。
以他对宫鼎辰的了解，那个男人是绝不会心性大改去喜欢女人的。
那那个怀了孕的娘娘，恐怕就是霖穆了。
没想到他还真的能怀孕，就那副弱鸡一样的身体，恐怕根本撑不到生产的时候吧。
柯承在脑中回想起五年前偶然见到霖穆的身体，白皙瘦弱的躯体下竟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原本以为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还真的能用。
可笑的是自己的妹妹居然还一心扑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真是白瞎了她的一片痴心。
“好妹妹，你放心，这个仇，哥替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