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最后的礼物

许巍然、黎明、夏飞三人以及赵鑫赵羡两双胞胎基本上也是和这差不多的待遇，虽说状元只有一个，可他们这几个同样是在高考中名列前茅，又都是勇摘国际比赛金牌，扬我国威的少年英雄，都是如此杰出的人，自然都要采访采访。

学校和霄玉城自然也安排了奖金，实际上霄玉城高考前五十名都有奖金，各自学校也会给自家考得不错的学生看情况发奖金。

记者采访完名列前茅的学生，自然也不会忘了去采访那些刻苦学习，尤其是类似于对于某某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这类学生进行采访报道，以此写作文章激励其他莘莘学子。

如这个能参加国际竞赛的小队一般优秀的学生到底是少数，他们带来的是荣耀，让人与有荣焉；而这样努力学习考上大学的普通学生，则更能让人产生共鸣，获得力量。

上午这么一番折腾，到了下午众人又都跑到老周家里去聚餐大吃一顿。

这是老周早上的时候特地通知的他们几个，其他学生在他们回国之前就知道了。

这次高考考得好，老周难得在他们上大学之前，再这样破费一次，把全班人叫到自己家里来，从邻居家里借来好几张桌子，还请邻居帮了忙，可谓是真的开席。

他不止喊了参加高考的学生，也喊了被预考刷下去，没参加高考的学生。

这其中，能来的人都来了，剩下十几个缺席的，老周也不可能强迫他们前来。

这一场班级聚餐，人太多了，聚到最后桌上根本没菜也没饭，但一个个都还在桌边流连忘返，既是因为饭菜实在美味，又是因为这次分开，曾经的同学就真的要各奔东西。

考上了大学的自然是上大学去，这是最令人羡艳的。

没考上大学的以及根本没有能参加高考的，或是准备复读再考，或是放弃读书决定打工。

此席一散，将来便各奔前程。

未来十有八九再也不能如同以往在教室里那样，互相打闹，偷懒作业没写时你抄我抄，上课挤眉弄眼传小纸条。更少有机会再如高考这般紧张压力之下，同学同寝，同哭同笑，互相监督学习，一起研究难题。

最后几十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吵吵嚷嚷的已经开始说着告别的话，时值黄昏，把檐下的灯拉亮，他眼里也有些泪花，来给老周帮忙的邻居看着院子里的少年学子们，也是满心感慨和感动。

许多人并没有注意，有三个人并不在他们之中。

这三人便是江颜、许巍然和秦雨歆。

本来该只有秦雨歆和许巍然两人不在其中，但考虑到江颜毫无情绪波动的脸在其中只会显得怪异，秦雨歆干脆悄悄拉着江颜一起离开。

然后，她让江颜和她一起干苦力。

当然，这也不算是多么重的活，只是三人一起搬了一堆堆订扎成册的厚本子出来。

然后秦雨歆看自己的同学们都哭作一团，竟然一点没发现这边的不一样，急中生智去厨房拿了个盆和锅铲敲了敲，效果果然极好。

大家伙茫然地看了过去，秦雨歆把手里的盆往身边人手里塞，江颜垂眸看了眼，片刻迟疑后刚要接过去，秦雨歆唰的一下转手塞到许巍然怀里。

许巍然：“……”

他老老实实地接住了，然后拿回厨房去。

老周都被他们这一出弄得有点莫名，他刚刚还在躲在屋子里偷偷抹泪，听见声音只好又出来，结果就见院子里多了好几摞书。

“大家先别急着哭。”

秦雨歆也吸了吸鼻子，江颜在一旁的门框上靠着，没甚表情地看着这些和自己同班的人。

刚刚被叫着搬书的时候她已经大致看过内容，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整理好的学习笔记。

每一本都很厚，包含每一科。

“这算是我这个班长——还有你们的学习委员，最后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我们向考上大学的同学那里借来了他们的学习笔记，然后全都整理成册，花了点钱找工厂印刷出来，准备发给预考没过和这次高考没考上的同学。”

得亏老周要请客的事情通知得早，而为了等江颜他们回来，请客的时间又和高考成绩出来的时间相差了近一周。

她起初想起这个学霸笔记时，要自己收集和整理，实在是忙不过来。

百忙之中，秦雨歆咬着笔杆在痛苦和纠结之后，前去敲响了许巍然家的门。

大概是这辈子许巍然跟着江颜实在是被锻炼得极好，办事效率高而且忙中有序，做起整理笔记这样的事情来，也半点不出乱子。

更难得的是他竟然还会通宵忙碌，甚至一连熬了好几个晚上，虽然不都是通宵。

让他们本该踩着聚餐时间的点完成的内容，提前了一两天。

“江颜，你和许巍然来给我说的这些同学发一下。”秦雨歆按照原计划叫了江颜，这事儿是她问过了许巍然后确定下来的。

在场的高三五班的同学们都跟兔子似的，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江颜。

夏飞立马窜出来：“我也来帮忙！”

“我也来吧。”自个儿的搭档都出去了，黎明当然也得跟上。

秦雨歆给他们俩安排了任务：“你们等会，让江颜他们发完了再说。”

江颜看了秦雨歆一眼，很显然她在帮忙搬过书之后，现在并不是很想再听自己押过宝的律师的话。

但她在考虑。

不止是考虑秦雨歆，也在考虑江晓文和赵芳芳。

今天的同学聚餐，她是听着赵芳芳和江晓文千叮咛万嘱咐的来的。

他们两人的主要意思是让她和同学好好告别，江颜当然没有和什么同学告别的必要，独自赴宴前江晓文还特地传授了她几招聚餐妙招。

既然是最后告别的同学聚餐，江晓文自然还是希望自己妹妹不会最后给同学留下什么极为不好的印象，所以他重视了点。

这一场聚餐在这个时间节点和人生节点，注定了会印象深刻。

在思索了几秒后，江颜还是动了，她和许巍然两人开始拿着笔记开始发给没参加高考以及没能考上的人。

这时候，许多高三五班的人才恍惚间反应过来，他们之中有许多人甚至根本没有和江颜说过话，可江颜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参加高考，或者考上大学没有。

发的笔记上是没有名字的，也没有秦雨歆在上面念名字，不管是许巍然还是江颜，一本都没有发错过。

名落孙山的男生女生们从他们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本笔记大全，本来就湿润的眼眶更湿润了些，道谢的话都哽在喉咙里断断续续，又怕跟不上他们转身发给别人的速度而说的匆忙着急。

一个男生从江颜手里接过笔记时，是真的有点好奇，问：“诶江颜，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江颜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简直像是大发慈悲一般回答了他无聊至极的问题，质清且淡的声音准确地念出了男生的名字。

男生本来觉得江颜不知道，这一刻也颇有些奇怪和感动：“我记得你好像从来没看过我？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然后喜欢问江颜自己叫什么的人多了起来，可惜江颜能理会第一个却不会理会这些效仿者，只无声地发完秦雨歆准备这些笔记。

她不予理会，大家也习以为常，反而莫名地笑了起来，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说不上到底是感动还是为离别伤感。

准备的笔记发完，剩下还有一些书，这时候秦雨歆叫着夏飞和黎明：“这些是我和班长整理的同学录，就是简单的大家的联系手册，发给考上大学的人。”

有落榜的人珍惜地拿着手上的笔记，然后又抬头发出抗议：

“我们也要同学录啊——班长偏心——”

四下闹哄哄起来，但大家都笑着，也有人还在红着眼擦泪。

秦雨歆差点想再去厨房拿着盆哐哐敲两下，但她只是抬手示意，班上人便慢慢安静下来：

“我可没偏心，你们想要同学录也很简单，那我们就大学再见。”

这大概是最好的告别，也是最好的祝福。

黄昏在“大学再见”的欢呼和哽咽中淡去，夜色接替晴空，夜风清凉，繁星璀璨，自行车的叮铃声穿街过巷。虽然知道有人暗中保护，夏飞还是不放心地骑着车跟江颜同行，算是绕了一圈才回家去。

秦雨歆从自己的自行车上下来那一刻，第一件事是回头看向身后的跟屁虫道：

“这次笔记帮忙谢了，但同时我也付给你了工钱，我知道你也留在了霄玉城上大学，以后学校碰面，别说我们是一个班出来的。当然，最好别碰面。”

许巍然无意识地拨了下自行车的车铃，清脆的声响穿透夜色，路灯下的男生半张脸隐在光影之下，他点点头，发丝被夜风撩动：“知道了。”

——

江颜的录取通知书是早就到了的，正是御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好消息是陆清欢也考上了，不过不是御林大学，而是四九城另外的学校。

聚餐完的第二天下午，气温稍微凉快了点时，江晓文便送赵芳芳和江颜前往火车站。

知道江颜今天要走的人很多，陆清欢、许巍然、黎明、夏飞、陆责、赵羡、赵鑫……连谢绵绵都特地赶过来送江颜去车站，在车站内等车的时候，还讲了许多自己第一年刚去大学时的经验。

陆轻舟也在一旁，本来陆轻舟没吭声，他感觉自己更像是个陪衬，因为陆责和陆清欢都要来送江颜，陆轻舟干脆也跟着来凑热闹。

他虽然有着最初那个暑假和江颜相处的经历，但准确来说还是和江颜并不是很熟悉，反正是不如陆责熟悉，他也不知道陆责怎么做到的，明明要上班，还能和江颜这样性格的人打好招呼。

陆责在一旁抄着手和夏飞凑在一起，听见谢绵绵那边嘀嘀咕咕的传授大学经验，转头对着陆轻舟道：

“二哥，你干站着干嘛，你不就是上御林大学的吗？这是你学妹啊，你也说两句啊！”

于是陆清欢和谢绵绵顿时反应过来，两双眼睛一下子落到陆轻舟身上。

陆轻舟略微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我又不是女生，我的经验其实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他眼神飘忽了一瞬，见谢绵绵好像有点失望，干脆道：“好吧，我讲一点可能有用的东西——不能完全保证有用。”

“那也比没有好！”陆清欢高兴道，谢绵绵赞同的点头，“没错，沧海城和四九城一南一北，我觉得你的建议应该比我的更有用，我们的经验结合一下，就能给欢欢和颜颜做个很好的借鉴了！”

谢绵绵依旧是温柔的，但如今她的温柔，显然如同她这时干脆果断的语气一样，更多了几分沉积其中的力量。

江颜和陆清欢站在一起听着陆轻舟讲一些有关御林大学的事情，谢绵绵还能通过陆轻舟说的情况进行一些分析，甚至让陆轻舟都有些惊讶。

上火车的时候，抢着上车的人多，赵芳芳和江颜买的卧铺票，江晓文拎了一箱行李护着江颜上车，陆责和夏飞几个男生十分有自觉地帮忙赵芳芳拿东西，还特地挤在前面开路送人。

赵芳芳实在是喜欢江颜身边这几个热情洋溢，充满活力又善良且有责任感的朋友，在他们下车时还给几人塞了钱，让他们回去的路上一起买冰棍冰糕，别热着了。

当然，现在热着的更可能是江颜。

只是不过和她同行保护她的国安人员也早从齐天之枪的人员那里交接任务时，得到了不少经验和嘱托。

至少给江颜准备了蒲扇和几瓶冰水。

赵芳芳在忙碌，火车上的卧铺她还是打算收拾收拾，铺上特地带来的一卷单人凉席。

毕竟这卧铺来来往往多少人睡过，她倒是可以不讲究，但她觉得自己女儿不成，而且江颜怕热，她带这一卷凉席也正好。

江颜摇着蒲扇看着她忙碌，没伸手帮忙，不过看着赵芳芳出了汗，摇扇子的手稍微多用点力，一扇子就能给两个人扇风。

这点力气对她来说还算不上什么。

凉席铺好后，江颜窗边坐下打开窗户，朝外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