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4 珀西
贝尔纳与以亚力克为首的西撒丁话事人圈子有些若有若无的关系,他虽然做不到像亚力克或是艾丝黛尔那般一呼百应,但怎么说也算得上小有势力。
他买下了圣维特斯大楼对面的一栋三层小楼,随便花了点力气改造里面的破烂房间,将它们出租给刚来西撒丁的新人,以此牟利。虽然他给出的价格并不公道,但此处位于西撒丁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因而小楼的出租生意也算红红火火。
贝尔纳也惯有一些投机倒把的小聪明。他额外为某些特定房间的租客减免了房租,让他们一有空就盯住圣维特斯大楼的动向,珀西、卡米拉、拉蒂默等人都是他的观察对象。
负责盯梢珀西的租客为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珀西似乎很少出门,他并不像其他顶级巫师一样喜欢到虚妄之海中锻炼自己的魔法,相反,他经常将自己关在家中,只有当朝向街道那面窗户的窗帘被拉开后,租客才能看到珀西在屋中走动的身影。
今天是仪典开始的第一天,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珀西早早就将窗户打开了。贝尔纳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判断才敢有恃无恐地上门拜访珀西。
贝尔纳十分惶恐,他加重了敲门的力度:“菲尔普斯先生?菲尔普斯先生?”
见他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管理员再也按捺不住,他动了动手臂,想将贝尔纳从珀西门前拖走。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在贝尔纳拼命敲门的间隙,门嘭地朝里打开了。
没有意外,贝尔纳一下子摔倒在门内。他直挺挺地朝前栽去,额头与地板接触的声音非常清脆。
他的小弟一时没有绷住,嗤笑出声。但贝尔纳来不及计较这么多,他捂着额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正对着门口的矮榻上坐着一个人,他穿着简单的浅色毛衣与牛仔裤,赤着脚,一只手撑住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你要干什么?”珀西懒洋洋地问道,他甚至懒得看向贝尔纳的方向。
贝尔纳不顾疼痛,他十分谄媚地说道:“尊敬的珀西·菲尔普斯,您好,我是贝尔纳·哈维,很高兴见到您。”
珀西有些不耐烦,他想知道这个不长眼的贝尔纳究竟长了一颗什么样的脑袋,于是他转过头看向几人。
珀西其实有一副清透的好相貌,只是,他的脸太白了,白得让人疑心他究竟还有没有力气说话。贝尔纳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珀西,他顿了一下:“您不舒服吗?”
他害怕是自己贸然的打扰才让珀西的脸色如此难看。
珀西垂下眼睫,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火:“还死不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贝尔纳在脑海中思考自己组织好的语言,他朝管理员使了一个眼色。
管理员见珀西真的给他开了门,一时间倒也不敢违逆他。他将房门拉上,三个小弟也只能干巴巴地在走廊里开始漫长的等待。
贝尔纳将刚刚那幕冲突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他极力撇清自己,将凯瑟琳塑造成不知天高地厚的卑鄙小人。
“那个凯瑟琳,对,她应该是叫凯瑟琳。”贝尔纳义愤填膺地说,“您是没见到她那令人讨厌的模样,她比卡米拉还不讲道理,不管不顾地护着那几个东撒丁来的缩头乌龟。”
这话有些违心,在贝尔纳心中,文雅漂亮的凯瑟琳其实比死气沉沉的卡米拉要好上不少。
而在说到亚力克让卡米拉向凯瑟琳等人道歉时,自诩无辜的贝尔纳也动了几分真火:“菲尔普斯先生,您能想象得到吗?亚力克先生竟然让卡米拉向凯瑟琳道歉!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无论我们说了什么,东撒丁都应该乖乖受着才对,更何况,那个凯瑟琳明显十分不服,这种时候,我们就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可是亚力克先生却只让卡米拉道歉,这是不是有点太过软弱了?”
西撒丁中姓圣维特斯的人还挺多,为了避免混淆,亚力克一般不会被称为“圣维特斯先生”。
珀西静静听着,他的注意力似乎在其他地方:“西娜呢?”
“谁?”口若悬河的贝尔纳愣了一下。
珀西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西娜·阿尔伯特。”
贝尔纳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说道:“噢,噢,西娜,我记得她,她好像站在凯瑟琳身边。是这样吧?我不记得了。”
贝尔纳认识西娜,西娜是少有几个敢于反抗西撒丁的巫师,他当然认识她。
“您也认识西娜吗?”卡米拉刚出现时也要求跟西娜对话,贝尔纳以为珀西跟她抱有相同的想法,“西娜好像被那个凯瑟琳压了一头,我不记得她有说过话,最嚣张的就是凯瑟琳和那个戴着贝雷帽的娘娘腔。”
珀西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他好像不是特别关心西娜,只是突然想起来顺嘴问一句而已:“继续。”
“噢,然后卡米拉就真的向凯瑟琳道了歉,接着大家就散了。”被打断后,贝尔纳准备的说辞卡了壳,他不敢再绘声绘色地为凯瑟琳安上许多凭空的罪名,“您说现在怎么办,菲尔普斯先生?我们是不是得去跟亚力克先生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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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也没见你这么讨厌东撒丁。”珀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怕卡米拉找你的麻烦吧?”
他对卡米拉的性格也略有耳闻,那确实是个难缠的女人。
贝尔纳尴尬地笑笑:“我也是为了西撒丁的颜面……”
东撒丁的人并没有对他造成过什么难以言喻的伤害,他只是喜欢通过贬低东撒丁来彰显自己的身价。
“亚力克确实是个没用的东西。”珀西冷冷地说,“他就像一只没什么脑子的哈巴狗,遇到谁都想摇一下尾巴。”
贝尔纳心中一喜,看来自己这趟算是来对了。
只是,珀西对亚力克的敌意比传闻中还要离谱,贝尔纳有些担心:“菲尔普斯先生,您这么说真的没关系吗?当然,我当然不会将您的话学给亚力克先生听,只是,如果被有心之人听到的话,菲茨罗伊长老可能会因此惩罚您。”
亚力克可是圣维特斯本家正正经经的族人,阿道夫若是没有子嗣,他很有望成为下一任家主。贝尔纳虽然看不上亚力克的某些行径,但他不敢对亚力克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惩罚?”想起菲茨罗伊在自己面前躲躲闪闪的样子,珀西嘲讽地说,“他还没资格惩罚我。你去帮我倒一杯水,是时候去仪典露个面了。”
贝尔纳被惊得哑口无言,这珀西是不是在房间里关傻了,连这种话都敢说?但无论哪一边他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只能闭上嘴巴,乖乖地给珀西倒了一杯水。
珀西一口气将水喝完,他的脸上爬上几丝病态的红晕:“路易斯呢?”
他是在问主教吧?贝尔纳有些麻木:“路易斯主教不太会出现在我们这些普通巫师面前,上次见到他是三个星期前,他和许多凯旋而归的执行者一起越过撒丁广场返回教堂。”
“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珀西没头没脑地问道。
贝尔纳惊诧地看着他,好在珀西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贝尔纳不必为自己这种称得上不敬的眼神付出代价。
“呃。”贝尔纳绞尽脑汁地想着,“他好像,有些开心?也算不上开心,但他肯定也没什么烦恼。”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听起来有些白痴,但他已经尽力了,珀西的每个问题都出乎他的意料。
珀西睁开眼睛,不太高兴:“他没受伤吗?”
“啊?”贝尔纳皱起眉头,“主教大人就算受伤的话,我们这些普通人也根本看不出来吧……”
这贝尔纳果然是个废物。珀西平静下来,他将杯子倒扣在桌面:“你可以走了。”
贝尔纳巴不得赶紧离开,这珀西疯疯癫癫的,难道这是高手的通病?
但他是一个没什么眼色的人,他害怕珀西转头就将自己来此的目的忘了:“那,菲尔普斯先生,卡米拉的事?”
“放心吧,她不会有时间找你的麻烦。”珀西竟然应承了下来。
贝尔纳心中窃喜,这珀西也不算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将在仪典上为珀西打包的食物放在了桌子上,试探性地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珀西没有理会他,他依旧转头看向窗外。
贝尔纳不敢造次,随着房门的又一次开闭,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西娜,鲍恩。
那个久未想起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珀西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走进浴室,他一把扭开了水龙头,冰凉的水柱瞬间浇湿了他的全身。
他并未脱下衣服,衣物吸水后紧紧黏在他的身上,他很瘦,非常瘦。
珀西就这么呆呆站着。过了许久,他终于回过神来,他将衣服胡乱甩到一边,拿起毛巾仔细地搓洗着身体。
……
“好,现在来说说你们都掌握了什么魔法。”
凯瑟琳六人围坐成圈,他们在阿克琉斯寨子中找了一块临溪的空地,打算在这里制定一些临时的战术。
“从厄林开始。”凯瑟琳比了个手势,“然后这样顺时针旋转,大家依次介绍自己。”
此时太阳将落未落,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腥黄色的面纱。
“啊,我吗?我的话……”见大家都看着他,厄林有些腼腆,“我能抓取空气,这算是一种能力吗?”
“抓取空气?”凯瑟琳来了点兴趣,“你演示一下。”
厄林伸出左手,将掌心面向天空。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开始有规律地在左手掌心上画圈,接着,他将两手相对,在两个手掌之间,逐渐出现了一些灰白色的云丝,云丝逐渐扭成球状。很快,厄林的手中就出现了一个高速旋转的云团。
“我能碰碰它吗?”凯瑟琳很好奇。
“不,不,不行。”厄林阻止了她,“不能碰它,这就是我为什么将它称为‘空气’的原因,不管是谁碰到它,它马上就会消失,就算是我也不行。”
云团确实漂浮在厄林的掌心上,没有接触到他的皮肤。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马克西米安问道。
厄林朝四周看了看,他瞄准了一处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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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睛,很是费力地让云团朝树丛射去。云团将树丛打出了一个小洞,几只鸟儿被惊得飞了起来。
“嗯……”几人面面相觑,云团造成的破坏力实在有限,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攻击类的术法。
“你就没将它开发出一点别的用途吗?”安提戈涅有点不太满意。
“拜托,我甚至根本没办法碰到它。”厄林很是无奈,“想开点,至少我们算是有了源源不断的石头,不是吗?”
安提戈涅沉默下来。
“那好吧,到我了。”布伦达有些紧张,“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魔法。”
她从随身携带的篮子中拿出一块色泽金黄的切块面包,面包的表面覆盖着喷香的酥皮,令人垂涎欲滴。
“这是要给我们吃吗?”厄林指了指面包。
“什么呀,不是的。”布伦达小心翼翼地将面包放到了身前的餐布上,她双手合十,众人只听到她开始念诵奇异的语言。
但布伦达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她无意间在天空中看到的诗句:“轻灵的云雀衔来苍翠的青枝,和平的波瑞克满怀欣喜地注视着平敞的大地。”
随着布伦达的念诵,面包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许多绿色光点,那光点像是萤火虫一样飘向天空,绵绵不绝。
珍妮特兴奋地触碰那些绿色光点,她的指尖处传来点点凉意:“好舒服!”
布伦达傻傻地笑着:“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用……”
凯瑟琳将光点攥在手心,她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光点隐入她的皮肤,旋即消失不见。在这样平和的场景中,她想起了格兰特温热血液溅在脸上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