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天王老子

第271章 天王老子

这时已是深夜时分。

闲云掩月,院内沉寂。

静的有些不太正常。

风逸耳目五感本就异常清晰,此时潜运神功,真气一转,但觉周围颇有动静,却是呼吸之声,轻细者有之,绵长者有之,周围数十丈之内,隐藏着许多武学好手。

而且一两里外人数也是不少,足有数百人之多。

以风逸的武功,忌讳的东西并不多,心想:“这帮人若是对付我,刚好试试碧海潮生曲的群杀技能,若是与我无关,瞧瞧热闹,也很是有趣!”言念及此,身化清风,掠上了房顶。

就听咯吱一声,有门开动之声,屋内有人说道:“向兄玉趾光降,薛驹未曾远迎,望请恕罪啊!”

风逸揭瓦瞧去,只见厅内装设气派。厅中间挂了幅富贵牡丹的中堂,中堂下面,摆了一桌酒菜。

一个短须汉子错退一步,他一身黑衣,不高不矮,清秀中带有几分雄武。

这时一个人转了一圈,进了内厅,笑着道:“你有客人?”

只见他身穿白衣,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手中一柄弯刀架在肩头。

薛驹笑道:“你不就是客人吗?”

向姓老头盯着他,审视一会儿,忽地朗声一笑:“薛兄,我可是个亡命之徒啊!”

薛驹道:“我料定你这两天必到,所以每天备下酒菜等你!”

向姓老头笔直走到桌前,微笑坐下,问道:“为什么?”

薛驹说道:“因为我是你惟一相信的人,也是你必要来找的人。”取来两只大碗放在桌上,跟着捧起一坛酒,汩汩注满两碗,说道:“你来了,说明我猜的没错,你也相信我!”

端起酒碗:“来,向兄,我敬你!”

风逸冷眼旁观,寻思:“莫非这老儿乃是向问天?”

向姓老者没有端酒,笑道:“你不怕?”

薛驹道:“怕,所以我将家眷都打发走了,能陪天王老子一起死,那也是小弟的荣幸。”

说着一饮而尽。

风逸心想:“天王老子,果然是向问天。这周围全是埋伏,这场瓮中捉鳖的剧目,还不知谁是鳖?”

只见向问天微微点头,当即将弯刀放在桌上,端起酒来,笑道:“好兄弟!”

“来,一醉方休!”

两人一饮而尽。

酒既然喝了,也不必再客气什么,于是向问天抓起筷子,一顿海吃。

两人开始推杯换盏,无一时,已各饮了十余碗。

两人酒量竟是甚豪,喝了这许多,全无醉意,而向问天言谈之间,说古论今,显见才识非凡,谈到酣处,意气飞扬,直是一位饱学名士,哪似闯荡江湖的豪杰。

风逸瞧他见识过人,方才轻功了得,更有宗师气象,如此人物投入魔教,实在叫人费解。

向问天吃饱喝足,这才抹嘴笑道:“薛兄,咱们多久没见了?”

薛驹道:“三年了吧。”

向问天拍手大笑,忽又说道:“我来只问薛兄一句话。”

薛驹道:“什么话?”

向问天道:“我在找一个人。”

薛驹神色有些愁苦,目光一闪,压低嗓子道:“你找什么人,兄弟不知道,”

“奇了。”向问天笑了笑:“你若是不知道,怎会在这等我!”

薛驹沉默时许,说道:“我只知道教内在追杀你,其他一概不知。”

向问天阴阴一笑:“你曾去孤山梅庄,是做什么?”

薛驹淡淡一笑,道:“小弟身为本教香主,主持数地教务,或许杀戮过重,心绪难平。便想以琴棋书画陶冶心情,小弟知道那里有几位大家,这才亲自拜访。”

“好啊!”向问天大笑起身:“这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我也挺烦的,你与我也算一路人了!来,来,给你满上,我敬兄弟一碗,结为金兰兄弟。”

他手刚要搭上薛驹肩头,薛驹手掌一翻,趁势扣他脉门,向问天手掌微缩,屈指弹向他掌心。

薛驹手掌一让,肘尖向前,顶向问天小腹。

向问天手掌落下护住腹部,中指指节微微翘起,对准他的肘尖。

这两人以小擒拿手法反复缠斗,招式精微,外行人看了,只当两人推搡,落在风逸眼里,给两人却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薛驹肘顶,竟是虚招,手肘一出便缩,双膝弯曲,奋身一跃,哗啦,撞破窗子,已经飞身穿出。

向问天一扬手,手中酒碗射向薛驹。

薛驹一脚踢出,酒碗粉碎,酒水四溅。

忽见向问天面皮涨紫,额上青筋跳动,连退两步,坐在了椅子上,手攥刀柄,似欲站起,只一瞬之间竟然又坐了下去。

他忽觉小腹之中有一团气息软软的,热热的,正自缓缓流动,四肢渐感无力,冷冷道:“薛兄,你竟然下毒害我?”

薛驹朗声笑道:“向兄哪里话,小弟我也不胜酒力了!”说着又道:“向兄,来来,咱们一边赏月,一边喝酒,岂不美哉?”

向问天大叫一声:“你奶奶的!老子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暗算老子!”

忽听薛驹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向兄豪气冲天,薛某佩服不尽。如今我陪你喝下毒酒,也算对得起你我兄弟之情了!”

话一出口,就听门外传来呛呛啷啷、踢踢踏踏,这是刀剑出鞘之声,奔跑跳跃之声。

向问天猛可明白了薛驹的诡计,他为了让自己上钩,不惜与自己同饮同吃,感觉真气聚聚散散,断断续续。

喀拉拉,门屋洞开,门外人头耸动,刀枪耀眼,冷光四射,脸上均有决然神气,全是日月教众。

“好重的杀气!“向问天双目中突地射出两道厉芒,大叫一声,抓起弯刀,一脚踢出,桌子连着酒菜都撞向门外众人。

只听铛的一声龙吟,向问天拔出弯刀来,犹如闪电般护住头顶,从屋顶撞了上来。

向问天威震江湖,无疑是个把握机会的高手,知道自己能否逃离,就在这一拼了。

风逸再见埋伏之人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形拔动,扶摇而上,乘云御气一般,掠上了一株大树,毕竟登高望远,才能好好看戏。

他见远处亮起一点火光,萤火般跳动几下,忽然火光大盛,汇聚成流,向着这边蜿蜒淌来。

“这么多人?”风逸也觉吃惊,心想对付一个向问天,竟然来了数百人之多。

转眼望去,就见向问天撞破屋顶,冲天而起,接着碎瓦泥尘好似暴雨般击了下来。

八道黑影挥舞兵刃扑上,向问天突地一声大喝,刀光一闪,好似长电裂空,就听刀剑交鸣。

火花四溅,八道黑影兵刃纷纷坠地,人也从屋顶落下,几人一看手腕,筋络均被划断。

场中一片寂然,魔教徒均被这向问天一刀夺去魂魄。

风逸看的清楚,向问天这一刀看去大拙,实则大巧,劲力内沉,一刀划破八名武林好手的手腕,果然厉害非凡。

薛驹手捋短须,朗笑道:“不愧是震慑江湖,江湖宵小闻风丧胆的天王老子,中了化筋散,还能如此威猛!”

众教众一呆之后,知道他已经中毒,哇哇怒叫,再次舞刀扑上,

向问天看似一刀奏功,实已用上了他平生的本事。此时不敢恋战,飞身纵出,刚要落在一所房顶。

可随着他真气行动,一股酸麻之力走遍全身,瞬息之间,真气已运行一周天,向问天便觉周身都已酸软,几乎连刀都提不住了,他没想到这毒如此厉害,心中暗骂,那薛驹纵身跳起,右爪探出,仿佛苍鹰攫兔,扣向向问天前心。

向问天一声长啸,弯刀掣动,想将全身护住,却已经丹田沉寂,真气不兴,出手满是破绽。薛驹一掌拍出,穿过刀网,正中向问天左胸,他面上闪过一抹血红。

向问天却也了得,突然弃刀出掌,奇诡莫测,正中薛驹胸口。

以他平日功力,纵然健马壮牛,也是一掌毙之,现在真气难以凝聚,也是奋起平生最后精力,万不料薛驹中了一掌,竟似无碍,双掌依旧接连拍出。

蓬蓬蓬,几声响。

薛驹点中向问天胸口几处大穴,扑通一声,向问天从屋顶滚落在地。

向问天忍着奇痛,盯着薛驹叫道:“薛香主,你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神功,刀枪不入,纵然想要对付老子,大家光明正大的来,如此下作,你自己不怕丢人,就不怕丢我日月神教的脸吗?”

薛驹缓缓将手收回,很是傲然道:“向兄,你我各为其主,各显手段,又何必说这等风凉话?况且你我本事,都是心知肚明,薛某若能打的赢你向右使,又何必如此费事,我又不是风逸那个只会嘴上功夫的鼠辈!”

风逸本心中正在暗叹:“此人武功不低,只可惜不够光明正大,也不够义气,辜负了大好身手!”

可听了最后一句,又暗暗纳闷,怎么我就成鼠辈了?

他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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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问问,可知道自己一出现,又没戏可看了,只好先按耐住好奇之心,完了再跟他谈谈心,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薛驹当下发一声喝:“向问天!你叛教谋逆,我奉教主令旨,除奸儆恶!”

说着一摆手,两名黑衣教众上前,用一副精钢镣铐将向问天锁了起来。

向问天怪道:“你不杀我?”

薛驹道:“教主念你一时糊涂,尚未泥足深陷,所以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想着与圣姑同流合污,让我等押你上黑木崖,听候发落。”

“迷途知返?”向问天冷冷望着薛驹:“同流合污?东方不败谋逆在先,他有什么资格发落于我?况且你说这话,圣姑知晓,饶不了你!”

薛驹注目向问天,上下打量。

向问天见他眼神异样,咳嗽一声,说道:“你这么看老子,干什么?”

“圣姑?”薛驹冷哼道:“东方教主当日没有立刻赐死任大小姐,还封她为圣姑。已是教主他老人家的仁慈。

可她倒好,不但不念教主恩德,还与你这反教罪人勾结,图谋篡位。

这也就罢了,可现在谁不知道。

那风逸是什么人!

他在衡山城大言不惭,竟然要与教主比高低,如此出言不逊的狂徒,身为神教中人,遇上就该如卢老大他们一般,将他千刀万剐。

可任大小姐身为本教圣姑,竟然传令不许江湖左道之人找他麻烦。

风逸用教主威风以扬名,圣姑拿着教主隆恩厚赐,讨好小白脸。

他们两个各取所需,江湖上耀武扬威,可教主老人家却是大丢威风。

哼,教主宽厚待人,不跟晚辈一般见识,杨总管必然会跟她新账老账一起算,你还等她救你,做梦去吧!”

风逸不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曾经对东方不败出言不逊,任盈盈向江湖传话不许找我麻烦,落在旁人眼里,我自然就成了一个软饭男,骂我鼠辈还是说的客气了!”

他这么一想,立刻不生气了。

他觉得骂的对。

风逸就是这么认知清晰。

出来混,做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的觉悟他一向都有。

向问天冷笑道:“圣姑为何如此行事,我不知道,可我却知道,你活不长了。”

薛驹一捻短须,笑道:“怎么?”

向问天道:“你觉得今日这话,会先传到江湖上,还是我会先上黑木崖?

本教中人,谁人不晓,任何男人圣姑都不放在眼里,你竟然说她是为了小白脸,呵呵。纵然圣姑被东方不败处置了,受她恩惠之人,哪怕只有一成感念她恩德。

你薛香主恐怕也难逃一死,而且圣姑手下都是什么人,你想必清楚,你说你得死的有多惨?”

他说得阴阳怪气,薛驹愤怒之极,一攥剑柄,腾地向前一步,瞪了向问天片刻,忽又慢慢松开剑柄,说道:“向兄,你我相交多年,人在江湖,不为求名,便为求利。你我能熬到这个份上,全是浴血奋战换回来的,圣姑她算什么?只不过有个好爹,好叔叔而已。只要你说一句,以后衷心效忠教主,小弟自当为你求情,我们还是好兄弟!”

向问天瞧他一眼,冷冷道:“我看就不必了吧!”

薛驹摇头道:“向兄何必如此决绝!”

向问天抬头说道:“你我相交多年,你也曾是任教主的心腹,说什么只为名利。

可人在江湖,多少总得讲个义字吧?想当年任教主对待东方不败犹如手足一般,提拔他为光明左使,教中一应大权都交了给他。

可他是怎么回报的?你身为任教主的护卫首领,这一切恐怕只有你最清楚。

这也罢了。

那杨莲亭又算个什么东西?东方不败不知犯了什么浑,让他来执掌神教,教中老人死的死、关的关,好好一个日月神教,乌烟瘴气,成了什么样子?”

薛驹叹一口气,脸色甚是阴沉:“兄弟说起来曾是那人心腹,实际上不过犬马之辈,唯命是从是我的本职。

那人掌权,我听他的,东方教主登位,我也听他的,这是我的存身之道,没什么可说的。

杨总管行事利弊,小弟见识浅陋,不敢多言,但胜者王侯败者寇!

你也不要在这里说什么义气,你向右使扪心自问,倘若你的武功才略胜过那人与教主,亦或者教主将他曾经担任过的光明左使之位封给你,让你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给你一个登上教主之位的机会,试问,你还会不会如此行事,非要找到那个人呢?”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风逸却是心头一震:“嗯,他的意思是向问天自知不是东方不败敌手,这才要找任我行,好能拿回自己的一切!”可转念又想:“会不会是我与这薛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忽听向问天打个哈哈,说道:“薛兄言重了。有道是‘人无志不立’。

我向问天加入本教,是想在江湖上做一番大事业的。

我等都是习武之人,杀人放火乃是家常便饭,可总该言必行,行必果。

可就是有了你们这些行事不轨,但凡有利可图,就背誓弃约,趁人之危有违道义的败类,才让世人说起本教,均以魔教相称,为武林正道所不齿!”

他一口气说完,魔教弟子无不面面相对,莽撞愚蠢一点的,居然连连点头,露出憨憨笑意。

薛驹闷声闷气地道:“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还不是一样?福威镖局每年都给青城派送礼,可人家为了辟邪剑谱照样灭他满门,又有什么人说了?

五岳剑派号称同气连枝,维护武林正气,你知不知道刘正风金盆洗手之时,嵩山派就先捉了刘家满门妇孺,若不是风逸这个搅屎棍横插一杠子,刘家必然满门尽灭。

呵呵,可他做了这事,谁又念他的好了,武林中人都说他不分是非,不讲道义,就是个唯力是持的暴汉,谁都想要他死!

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现在人人都在传,教主雄踞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多年,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应该属于风逸了,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向问天冷哼道:“肯定有人希望东方不败与风逸一见高低呗!”

“着啊!”薛驹双手一拍:“风逸这小白脸一日之间连杀田伯光、余沧海,逼的木高峰磕头求饶,打的五岳剑派人人退避。出尽了风头,惹得人人嫉恨,尤其那些名门正派。

可武林正道不敢与他明面放对,只敢说他得了辟邪剑谱,挑动江湖贪念。又说教主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明眼人都清楚,这是想借刀杀人。

你说,这样的武林正道,齿与不齿,我日月神教又何必在乎?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向问天脸色一沉,冷冷道:“所以薛香主也就借毒药之力,为难我这老哥哥了?”

“好了!”薛驹一摆手道:“向兄,你我各为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对你也算尽了兄弟义气,这就得委屈你了。”手扬处,四名魔教弟子将向问天抬了下去。

风逸身子一晃,没入了茫茫黑暗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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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连城诀成就武林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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