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逃出第一都

青石板上，全是褐色的血，干了之后像琥珀一样，里面还能看到一些碎肉渣子。原来是当年那些唱戏的梨园弟子，被残忍地绞碎了，血和肉就溅在这儿，后来还长出了红彤彤的牡丹。这些牡丹看着娇艳，可都是用人血浇灌的，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叛军的脑袋更惨，牙齿全被拔了，换上了刻满奇怪咒语的青铜簧片。每天晚上戌时三刻，西北方向就会传来断断续续的羯鼓声。这声音一响，脑袋里的错谱就和簧片一起“嗡嗡”响，奏出的《倒霓裳》曲子，能让人的经脉都乱套，浑身难受。

街边的槐树上，挂着裹尸体的锦缎，被风吹得飘来飘去，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勤王”“诛逆”这些字，居然还是用贵妃洗儿钱熔化后做成的银丝绣的，在这恐怖的地方，显得格外邪门。

走在这大街上，每一步都得小心。要是不小心走了七步错路，那就完了。马上就有三个脑袋“砰”地炸开，碎骨头像子弹一样飞出来。

这些碎骨头一下子变成“音鬼”，拿着琵琶就追过来。这琵琶声又尖又刺耳，像鬼哭狼嚎一样，钻进耳朵里，让人脑袋疼得要裂开。

这时候，只有按照胡旋舞的步子，踩准“商-羽-徵”这几个变调，才能暂时把脑袋里的邪气给镇住。跳舞的人得转得飞快，汗水不停地流，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每一个动作都不敢出错，因为这可关系到自己的小命。

那些血红色的牡丹，看着漂亮，其实危险得很。要是不小心碰到花瓣，脚底板马上就会长出鱼鳞一样的东西，摸起来冷冰冰、滑溜溜的，特别恶心。

这些鳞片长得可快了，像小虫子一样往上爬，小腿、大腿，一直爬到心口。等鳞片把心口盖住，人就变成新的人头风铃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都会长出红色的牡丹，花瓣上还挂着血珠，看着特别吓人。

胡旋胫甲是用安禄山亲卫的腿骨做成的，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到一股寒气。胫甲上面有三十六根尖刺，看着就吓人。

要穿上这胫甲，得先用钢针把足三里穴位扎进去，疼得人直冒冷汗。然后，还得喝一种掺着骨头粉的葡萄酒，那味道又酸又腥，喝下去就想吐。

要是按照曲子的节奏，踩准七个音阶，胫甲上就会渗出一种叫西域龙血竭的东西，红红的，像血一样。碰到这东西，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跑得飞快。

可要是踩错了音阶，那就倒霉了。那些尖刺会像活了一样，“嗖”地钻进骨头里，腿一下子就被拧成麻花。去年中秋节，平康坊有三个昆仑奴就因为穿了这胫甲，没踩对节奏，最后被折磨得变成了一堆碎肉。

他们临死前的惨叫声，现在到了晚上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走到承天门的废墟这儿，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伸手都快看不见五指了。突然，杨贵妃半腐烂的影子从雾里飘了出来。她脸白得像纸，眼睛空洞无神，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就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她慢慢地抬起手，扔出一颗颗荔枝。这些荔枝看着普通，其实里面藏着“霓裳尸蠹”。荔枝皮一碰到人，皮肤就开始烂，一股恶臭味马上就冒出来。

荔枝肉炸开的时候，会钻出好多小虫子，这些虫子黑不溜秋的，身上长满了尖刺，看着就恶心。它们专门往人的眼睛、耳朵、嘴巴、鼻子里钻。被虫子钻的人，疼得满地打滚，双手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脸，想把虫子挡在外面，可根本没用。

更要命的是，每颗荔枝都对应着《羽衣曲》的一个正确音符。要想活命，就得用箜篌的声音把虫子震碎，同时还得躲开脑袋里发出的音刃。

上元节那天晚上，有个方士想用傀儡当替身来破解这个杀局。结果傀儡刚靠近，就被音波把线给震断了，方士也没能逃过一劫，当场就变成了一具爬满虫子的琥珀色尸蜡，那场面，看一眼就能做噩梦。

诡谲异象

到了半夜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街道两边会慢慢出现一些透明的影子。有穿着胡服的商人，脸上还带着生前做生意时的精明样儿，可看着却阴森森的；还有戴着帷帽的贵妇，走路的姿势虽然优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们都是当年被活活祭祀的老百姓的冤魂，一直在这儿重复着生前的事儿。

酒肆里的胡姬，面无表情地倒着血红色的酒，那酒在杯子里晃来晃去，就像随时会流出来；金匠在专心地熔化人牙，炉火很旺，照在他没有生气的脸上；最吓人的是卖毕罗饼的老头，蒸笼里飘着一个个缩小的人头，热气腾腾的，人头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

想要从这鬼地方逃出去，得在五更鼓敲响之前，找到七枚“洗骨钱”。

这些洗骨钱藏在特定脑袋的舌根下面，每一枚都发着淡淡的光。

伸手去拿的时候，那个脑袋就会慢慢地睁开空洞的眼睛，发出一首安魂曲。

这曲子可邪乎了，听了之后，人的血就像烧开了一样，在身体里乱撞。

去年寒食节，有个摸金校尉就想来这儿捞点好处，结果拿了洗骨钱之后，全身的毛孔都往外渗血。

他双手拼命地抓自己的身体，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最后在《雨霖铃》的曲子声里，身体像气球一样炸开了。

所以，来这儿的人得克服心里的恐惧，在这危险的街道上，小心地找洗骨钱。

然后在五更鼓响之前，到兴庆宫的废墟那儿，把洗骨钱摆成北斗七星的样子，才有机会逃出去。

林霜如上所说的去做，才终于逃出生天。

这才是第一都。

第二都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