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符
“我的洵...循...循规蹈矩的好弟弟啊!这才多久未见,怎得还受伤了?”
秦在锦本想喊“洵哥儿”的,可突然意识到此刻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场,于是迅速改口。
当他目光看到江洵身旁的傅霖时,不禁挑了下眉。
只见那人面色红润、双眸清明,全身上下可谓是没有一丝伤痕。
这是怎么的?
莫非是打架的时候,拿他们洵哥儿当盾使不成?
“昨晚遇上点事儿,已经解决了。”江洵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秦在锦闻言看向傅霖,“合着你没遇上啊?”
傅霖一听这话,冷笑道:“合着我没受伤,你很失落啊?”
他觉得秦在锦此时的思想很危险。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你当呢?”
秦在锦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中取出医药箱,作势就要给江洵处理伤口。
江洵见状,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连忙伸手拦住秦在锦,并轻声说道:“行了行了,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走之前,还不忘转身对站在一旁的盈月道了声谢。
三人回到房间后,秦在锦麻溜的将所需的药膏摆放在桌子上,同时嘴上也没闲着。
将从云启坊查到的线索以及他来这儿的目的都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一遍。
傅霖疑惑地追问道:“陆修棋?”
秦在锦“昂”了一声回应,继续解释道:“向柏康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们可有见过此人?”
“见过。”江洵轻声回。
照目前的线索来看,这个陆修棋似乎颇有手段,绝不是等闲之辈。
更非他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楚楚可怜”。
江洵今早还特意向盈月打听过陆修棋的身份。
那人是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梅园的。
而当时正在梅园看戏谈东轩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相中了他。
自那之后,其在梅园不论是饮食方面还是日常用品方面,所用之物皆是最上等的。
谈东轩对他也是极其信任,给他充分的自由。
甚至在谈东轩不在的时候,碧水轩的大小事务都会交由陆修棋全权处理和安排。
“苓儿那边如何?”江洵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傅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接话道:“你都不知道,他又怎会知道?”
毕竟比起碧水轩,云启坊距离三生殿会更远一些。
“我知道啊。”
秦在锦说话间,脸上还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小得意。
傅霖闻言,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不会是去了三生殿吧。”
秦在锦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嗯。”
直到将已知的线索都交流完毕后,三人一致认为当下应从陆修棋着手查起,并向其询问账本的下落。
不过在此之前,最为紧要的还是得先找出另外三个院子里,封魂阵的所在之处。
傅霖昨晚破阵的时候发现,菊园中封魂阵的符文明显是遭人蓄意抹除掉的。
显然,那人有意要将碧水轩的这桩事情放大,最好能引起中律司的注意。
因为那人知道,就算碧水轩发生了人命关天的案子,官府也不会派人来彻查真相。
所以,与其指望官府能够有所作为,倒不如借中律司之手,来查碧水轩乃至整个谈家曾犯下的命案。
不过,这也是一场赌博。
倘若前来的任务员不愿多管闲事,调查清楚地缚灵的事情就拍拍屁股走人,那么他的此番谋划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不知,那人的棋局到底布的有多大、又有多深。
“走吧,先去梅园瞧瞧。”江洵说着就站起了身。
秦在锦跟在后边叮嘱他上了药的伤口不要碰水。
旁的地方还好说,这脸上可别留了疤。
虽然他们洵哥儿长得俊,纵是留疤也好看。
但他还是希望江洵身上无病无灾,无疤无痕。
仨人朝梅园走去,还未踏进拱门就看到正端坐在石桌前,同人下棋的谈东轩。
他身后站着两位稚嫩的少年,其中一位手持羽扇,轻柔地为他扇风消暑。
虽然这天也不是很热。
另一位则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削去水果皮,将果肉递到谈东轩嘴边。
而坐他对面的,是穿着一袭白色衣袍的陆修棋。
江洵望着那人的背影,不禁想起了昨晚上在火海中匆匆一瞥的季朗然。
这两人,无论是身形轮廓还是衣着打扮,给人的感觉都十分相似。
就在此时,谈东轩察觉到有人到来,微微抬起眼眸。
当他看到江洵的瞬间,白棋顿时从指尖滑落下来,重重地砸落在棋盘之上。
清脆的响声打破了祥和的氛围。
陆修棋见状,顺着谈东轩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
当他看到江洵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毕竟,昨日谈东轩也曾用这样直勾勾的目光注视过眼前之人。
陆修棋心领神会,非常识趣地站起身来,向旁边的一个石墩走去,并稳稳坐下。
显然,他此举是在主动为江洵腾出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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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傅霖动作更快。
只见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石桌前,一屁股抢先坐在了刚刚空出来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还不忘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对着陆修棋拱手道谢道:“多谢公子让座!”
“客气。”陆修棋不以为意的回道。
“司徒兄这是带了位新朋友?”
谈东轩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站在江洵身后的秦在锦,脸上流露出探究的神情。
他昨晚就已经托人去调查江洵的背景了,但却一无所获。
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二人绝非司徒家的二位公子,也并非司徒家的人。
而且,据探子来报,司徒信本人可是在他们云启坊待了一晚上呢。
只是在尚未弄清楚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之前,谈东轩决定继续佯装不知情,以免打草惊蛇。
只见傅霖微微一笑,从容地解释道:“远方表亲,听闻碧水轩之名,特意前来见识一番。未提前告知,还望谈兄莫怪。”
说着,他侧身伸手,示意身后的江洵与秦在锦走上前来。
谈东轩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目光随意地从江洵身上扫过。
而后敷衍地应道:“都是自家兄弟,这点小事何足挂齿,谈不上怪罪不怪罪的。”
这时,傅霖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陆修棋身上,疑惑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陆修棋听到问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谈东轩,似乎在等待对方的指示。
待看到谈东轩轻轻点头示意之后,他这才缓缓开口,语气不紧不慢道:“在下陆修棋,不过是这梅园里一个喜欢唱曲儿的戏子罢了。”
“陆兄可谓是自谦了,昨儿个我可是在台下坐着听呢。”傅霖回道。
于是,几人愣是又多寒暄了几句。
谈东轩这才看向傅霖身后的江洵,热情地开口说道:“别光站着呀,快过来这边坐下。”
说着,他还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那张凳子,用眼神向江洵示意,邀请他落座。
江洵刚迈出一小步,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了胳膊。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
只见傅霖缓缓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地把江洵按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默默地搭在江洵的双肩上,目光转向谈东轩,解释道:“我这弟弟生性腼腆,比较怕生,还是让他坐这儿吧。”
谈东轩见状,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那倒是我疏忽了。”
随即,又热情地招呼着一旁的秦在锦,让他坐过去。
秦在锦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婉言拒绝道:“谢谢谈兄好意,只是我这膝盖最近疼痛难忍,实在是弯不下去,还是站着更舒服一些。”
听到秦在锦这番话,谈东轩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和好笑。
他也看出来了,这一个两个的防备心重着呢。
可他身旁的凳子难不成是藏了刀子?有什么不能坐的?
“三位是来梅园听曲儿的?这可得等一会儿呢。”
谈东轩见之前说的话不受待见,便机灵地转换了话题。
“这不是带着他随便逛逛么,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梅园。”傅霖赶忙应和着接过话头。
就在谈东轩正欲再多问几句之时,秦在锦忽然开口道:“哥,再带我去别的园子逛逛呗。”
傅霖故作无可奈何之态,叹息一声后说道:“那好吧。”
其实他心里早就不想跟谈东轩再继续掰扯下去了。
尤其是注意到那厮看向江洵的眼神,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东西!
待三人渐行渐远,彻底离开了梅园之后,傅霖忍不住抱怨起来:“这梅园早知他在,我们就先不来了。”
江洵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一声,“你搞清楚,这整个碧水轩都是他的。”
“那又咋了?区区一个碧水轩。”傅霖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哦?你有?”江洵反问一句。
“你喜欢?”
“瞅瞅。”
江洵话落,伸手指向屋檐一角悬挂着的一块玉坠,接着说道:“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他不喜欢碧水轩,他只喜欢碧水轩的金银珠宝。
“好好好。”傅霖点了点头。
三人先后去到兰园和竹园,愣是找了许久才找到封魂阵确切的位置。
一个隐藏在地板背面,一个被安置在墙壁内侧。
“为什么先来这里汇合的人不是苓儿?”江洵面如死灰的叹了口气。
“真是不好意思,是哥们没帮上忙了。”秦在锦说道。
“那就罚你晚上多吃些肉。”
“为何?”
“可不能再菜了。”江洵冷冷道。
秦在锦听完这话,委屈地哼了一声。
这场兄弟情,终究只是他的一腔孤勇。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尚未涉足的梅园暂且不论,单说菊园里符文的位置相对而言会更明显一些。
可是,能够察觉出房梁上的异样,也并非易事。
首先,此人必然对菊园的整体布局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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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此人需要清楚知晓各个厢房之间的差异所在;
最后,还必须拥有充裕的时间来一点点地打磨掉那些符文。
综合这些条件分析下来,嫌疑最大的无疑就是在菊园当值的人员。
而盈月,是最可疑之人。
她不仅知晓每到夜晚,菊园便会有怪异之事发生,还对于走廊的危险性心知肚明。
“晚上破阵?”秦在锦问道。
江洵思绪被瞬间拉回,“嗯”了一声。
紧接着,秦在锦又补充道:“可这谈东轩老在梅园待着,咱们也不方便去搜查。”
“再等等。”江洵说道。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戏台时,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去查了。
果不其然,让他们给等到了。
三人按照提前商量好的计划行事,分别前往各自负责的区域查询。
一段时间过后,他们又陆陆续续地返回桌前坐下,装出一副姗姗来迟的模样。
本以为自己这边没线索,那定是隐藏在另外两人所查询的地方。
可结果是,他们没有一人发现封魂阵的位置。
难不成方才搜查的不够仔细,遗漏掉了?
但是留给他们继续寻找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夜色渐渐袭来,距离预计破阵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时辰。
江洵漫不经心地望向台上的陆修棋,而那人此时也恰好朝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只见陆修棋抬起那兰花指,并缓缓地指向不远处的拱门。
短暂的一瞬之后,陆修棋便若无其事地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同时将伸出的手指收了回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江洵反复揣摩着那人的用意,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做出这样的举动。
莫非他知道他们眼下在找什么?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思忖片刻后,江洵再次离席,一声不吭地朝着拱门走去。
下午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观察过这个地方,但那时并没有特别在意其中的细节之处。
随着密密麻麻的藤蔓逐渐被江洵扒开,一些极其细微的符文线条在月光映照之下,若有若无地显现出来。
符文犹如灵动的蛇类,悄无声息地在拱门上攀附游走着。
如果不知情的人偶然路过此地,看到这番景象,多半认为这些线条不过是当初建造拱门之时,特意雕刻上去用作装饰点缀之物罢了。
江洵不免失笑出声。
这陆修棋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个喜欢唱曲儿的戏子?
他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