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与妮露的清晨
晨雾未散，绯云般的朝霞已染透云海。
树叶上凝着露珠，早起的团雀在霓裳花丛中蹦跳，啄食昨夜宴席落下的碎屑。
苏寻端着青瓷茶盏倚在朱漆廊柱下，看胡桃扶着腰在庭院里追晶蝶。
八个月的身孕让她动作笨拙得像只圆滚滚的团雀，发间红梅随着喘息轻颤，裙摆扫过石阶时惊起一片晨露。
"慢些跑。"他忍不住出声提醒。
"要你管！"胡桃转身扮了个鬼脸，指尖却偷偷凝起火元素力，"看我把这小东西烤了加餐——哎哟！"
晶蝶突然调转方向，慌不择路地撞进她发间。胡桃手忙脚乱去抓，险些踩到裙摆，被瞬移而至的苏寻稳稳扶住后腰。
"大清早就这么闹腾。"苏寻无奈地替她摘下发间晶蝶，冰蓝蝶翼在他掌心碎成星尘，"等会儿吃安胎药时，看你还有没有力气折腾。"
胡桃顺势靠在他肩头，指尖戳着他胸口抱怨："成天喝那些药膳，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
晨雾渐渐消散。
胡桃倚在苏寻肩头打盹，发间红梅随着呼吸轻颤，八个月的身孕让她的睡颜褪去平日跳脱，难得显出几分恬静。
"苏大哥——"
轻柔的呼唤从回廊转角传来，妮露提着裙摆小跑近前，浅紫纱丽随着动作泛起涟漪。
她发梢别着的帕蒂沙兰因晨露愈发鲜嫩，却在看清相拥的两人时倏然止步，脚尖局促地蹭着青砖缝隙。
苏寻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放轻声音。
妮露连忙捂住嘴，耳尖泛红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月莲。
她踮脚绕过酣睡的胡桃，将怀中食盒轻轻放在石桌上："这是、是我早起做的枣椰蜜糖……"
话音未落，胡桃突然在梦中咂了咂嘴："夫君……再来一碗辣肉窝窝头……"
妮露吓得后退半步，腰间金饰叮咚作响。
苏寻忍俊不禁，托着胡桃的后脑将她缓缓放倒在软垫上，又细心地为她掖好毯子边角："那就多谢你了，妮露。"
食盒开启的瞬间，甜香混着晨曦漫开。
晶莹的蜜糖裹着碎坚果，每块都雕成兰那罗的模样，憨态可掬的模样让苏寻想起纳西妲讲故事时的神情。
"刀工进步很多，再接再厉。"他拈起一块端详，糖浆拉丝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
妮露绞着披帛低头微微一笑，垂下的发丝扫过苏寻手背："多亏了留云真君教的控力诀窍……"
晨雾在琉璃瓦上凝成细珠，妮露指尖拂过食盒边缘雕花，帕蒂沙兰的香气混着蜜糖甜味萦绕在两人之间。
苏寻咬开兰那罗形状的糖块，碎坚果的醇香在舌尖绽开，抬眼却见少女正偷偷用余光描摹自己喉结滚动的弧度。
"留云师叔教的控力诀窍？"他忽然开口，惊得妮露手中银匙"叮"地撞上瓷碟，"那要不要试试用在糖画上？"
妮露茫然抬头，晨光恰好穿透她耳畔垂落的金链，在苏寻衣襟投下细碎光斑。
苏寻已起身折了支霓裳花，淡青灵气顺着茎脉流转，花瓣竟自发舒展成糖浆拉丝的纹路。
"像这样。"他虚握花茎做执笔状，糖稀在石桌上蜿蜒成晶蝶轮廓，"以神驭形，不必拘泥手腕力道。"
妮露学着他的姿势抬手，腕间银镯却突然嗡鸣。
蛰伏在经脉的力量不受控地溢出，糖稀"滋啦"一声窜起青焰，将石桌烧出焦痕。
"对、对不起！"她慌乱去擦，袖口金线勾住了苏寻的玉佩穗子。
少女顿时脚步踉跄，两人撞在一起时，苏寻的手掌恰好护住她后脑，檀香混着蜜糖气息扑面而来。
花枝从苏寻肩头滑落，惊醒了睡梦中的胡桃。
往生堂堂主迷迷糊糊支起身子，瞧见两人交叠的衣袂，嘟囔着"再加点绝云椒椒"又沉沉睡去。
妮露耳尖红得滴血，正要挣脱却被苏寻按住手腕："别动。"
他指尖点在她脉门，万象灵力如溪流漫入经脉，"你昨夜是不是又偷偷练了一个时辰？"
"我......"妮露垂眸盯着他衣襟的云纹，发间花瓣随着轻颤扫过对方下颌，"留云真君说勤能补拙......"
"师叔没说你经脉如春汛时的碧水河么？"苏寻无奈叹息，掌心暖意顺着她腕间穴位游走，"再这般蛮练，怕是要被反噬。"
妮露感觉浑身毛孔都在颤栗，苏寻的灵力如暖阳化开她四肢百骸的滞涩。
晨风掠过时，她惊觉自己几乎被圈在对方怀里，后背紧贴着朱漆廊柱的温度。
"苏大哥......"她刚开口，苏寻突然屈指弹在她眉心。
草木之力化作星砂散入晨雾，石桌上的焦痕竟开出朵琉璃百合。
"罚你今日不许修炼。"苏寻退后半步，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锦囊，"陪我去采些松萝仙芽泡茶可好？"
锦囊里装着他炼制制的琉璃瓶，瓶身刻着"朝露凝时"四个篆字。
妮露亦步亦趋跟着苏寻穿过月洞门，看他玄色衣摆扫过沾露的兰草，恍惚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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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径转至莲池时，苏寻忽然驻足。
妮露收势不及撞上他后背，腰间金铃叮咚乱响。
刚要道歉，却见苏寻竖起食指："嘘——"
池面浮着薄雾，雷电影正盘坐在九曲桥中央冥想。
紫色狩衣下摆浸在晨露里，发间雷纹坠饰随呼吸明灭，惊得锦鲤都不敢冒头吐泡。
"绕路？"苏寻用口型问道。
妮露连忙点头，转身时绣鞋却踩到湿滑的青苔。
苏寻揽住她腰肢旋身避开石阶，两人跌坐在垂樱树下的软草甸上。
妮露的纱丽缠住了苏寻的玉佩，金线在曦光中绷成细密的网。
"你们在玩捉迷藏？"
八重神子的团扇突然从树后探出，狐狸眼弯成新月。
她发间坠着的紫藤花扫过妮露鼻尖，惊得少女打了个喷嚏。
"神子......"苏寻无奈地扯开缠成团的流苏，"影在悟道，别去扰她。"
"哎呀呀，夫君偏心～"八重神子突然俯身，振袖带落的樱花扑了两人满头，"当年在镇守之森，你可是抱着受伤的小狐狸哄了整整一夜呢～"
妮露闻言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揪住一簇草叶。
苏寻正要解释，神子却已哼着歌谣飘远，团扇在雾中勾出狡黠的弧线。
"那是五百年前的......"苏寻转头对上妮露闪烁的眸光，突然轻笑出声，"吃味了？"
"没、没有！"妮露慌得去捂他嘴，掌心触到温热唇瓣又触电般缩回。
苏寻却握住她手腕，将那片沾着晨露的草叶别在她耳后："走，带你去个地方。"
桃源仙境的东南角藏着处镜湖，水面倒映着璃月港的蜃楼。
苏寻掐诀唤来竹筏，船头玉壶冒出袅袅茶香。
"这是......？"
"我特意设计的镜花水月阵。"苏寻撑篙点破晨雾，涟漪荡开时竟有锦鲤凭空跃出，"最适合练习术法。"
妮露扶着船沿探身，惊见水中自己的倒影发间开出须弥蔷薇。
她试着运转留云所授心法，指尖青光没入水面刹那，千万朵莲灯次第绽开。
"看好了。"苏寻突然从身后覆上她手背，温热气息呵在她耳畔，"灵气该像这样......"
他带着她的手凌空画符，莲灯突然化作青鸟腾空。
妮露看着两人交叠的指节在曦光中泛着玉色，忽然希望这竹筏永远漂不到彼岸。
远处传来胡桃找人的呼唤，苏寻笑着往她掌心塞了颗薄荷糖："明日卯时，我在这继续教你练习？"
妮露捏着糖块呆呆下意识点头，看苏寻纵身跃向岸边。
他玄色衣袂掠过莲丛时，惊起的水珠在雾中映出七彩虹光，恰如她此刻乱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