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0章 她怎么会这么像……
面对忍冬的询问,萧重渊没有撒谎,更未对这少女说出什么善意的谎言。
他道:“这些人的目标是我。”
忍冬一听,霎时间愤恨交加。
她凝着萧重渊,眼泪簌簌而下的同时,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所以说,我阿爹是被你连累而死!要不是因为救了你,我阿爹根本就不会死?!”
萧重渊点点头:“是。”
忍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就那么死死地盯着萧重渊,攥紧地上的石头,手好几次扬起,却都没有把石头掷在萧重渊的头上。
她气急败坏,狠狠地把石头扔到一旁,崩溃地大喊:“啊——!”
她何尝不知阿爹受了无妄之灾,可是真正的凶手已经躺在了地上,她该怪谁?
怪眼前的男人!
怪该挫骨扬灰的凶手!
还是怪他们就不该救人!
剧烈的矛盾与悲伤交织,使得她啐出一口鲜血。
她擦了擦嘴角,又看了看手掌。
此时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阿爹的血。
她声泪俱下,嚎啕大哭,绝望地呼唤着:“阿爹……”
萧重渊站在风雪之中,听着少女的哭声。
此时他的五感已经异于常人,少女的声音在他的耳里放大很多倍,就如同毒蛇,一条条钻入他的耳里。
最后,他道:“抱歉。”
忍冬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道歉,只是一遍遍绝望地哭嚎。
也就在这时,小白貂竖起耳朵。
萧重渊马上就意会:“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
忍冬噙着泪花,咬着牙问:“去哪儿?我阿爹没了,我们能去哪儿?能去哪儿?!”
萧重渊没有理会她,走过去拎着她的后领,直接把她提到马背上横搭着。
黑马继续冒雪前行,却是回小屋的方向。
这一路上,纵使眼前的少女因寒冷而冻得浑身发抖,他也未曾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少女的身上。
因为于他而言,他与忍冬之间唯一的瓜葛,就是一场救命之恩,以及黄大夫的一条命。
忍冬只顾着悲伤,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握住缰绳的手,早已没有先前稳当。
便是呼吸,也变得沉重。
风雪还在肆虐,黑马在雪中疾驰。
最后带着萧重渊和忍冬回到了猎人的小屋。
零率领下属正等在那里,他们的身上都染着血,可见刚经过一场酣战。
就在刚刚,他们扫清所有障碍,赶来了这里。
也正因为他们,萧重渊才没有遇到更多的杀手。
“主……”
零的声音尚且未完全落下,萧重渊便从忽然从马背之上栽下来,不省人事。
忍冬也没有理会他,从马背上滑下来后,便不管不顾地冲向小屋。
她的阿爹还躺在里面,可越走近,她的脚步越慢。
最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跪倒在阿爹早已冰凉的遗体旁,嚎声大哭。
零没有时间去询问具体情况,只是急忙把萧重渊扶进破烂不堪的屋里,躺在那已经沾了风雪的破床上。
他将手指搭在萧重渊的手腕,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主子的情况很不好。
零迅速给萧重渊喂下一颗药丸。
他起身,走向一直悲哭的忍冬,粗鲁地提起忍冬的胳膊,问:“你们对主子做了什么?是不是擅自为他治疗?!”
忍冬被他这么一捏,也来气了。
她反手甩向零,却被零握住了手腕。
如此,她双手也都被钳住。
可她并未因此停下,扑向零的肩膀,狠狠地就咬下去。
那一咬用尽全力,零吃痛,只好迅速在放开她的手的同时,点了她的穴道。
零又问一遍:“你们对对主子做了什么?是不是擅自为他治疗了?!”
忍冬别过脸,没有言语。
零似乎失去了耐性,眼睛一眯,也起了杀意。
也就在这时,忍冬啐了零一口血,而后破口大骂:
“他倒在雪地里就要死了!我和阿爹救他还有错了?!要不是因为他,我的阿爹能丢了性命!”
“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这般无耻!你们有没有人教?有没有人教!”
零深吸一口气,才忍住了怒火。
他把忍冬放下,语气也好了些许:“姑娘,主子的身份非同小可,要是主子有个万一,莫说姑娘,便是姑娘的九族,以及姑娘在这个世上相关的所有人,都会丢了性命。”
“所以在下劝姑娘,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与你有关的人想想。还请姑娘告诉在下,你们究竟对主子做了什么?”
顿了顿,零继续开口,语气中不乏威胁之意:“你还想好好让自己的父亲入土为安吧?总不能和他一起曝尸荒野吧?”
忍冬噙着泪花,嘴角还带着血迹。
她恶狠狠地盯着零,眼里没有任何惧意。
可当她扭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父亲时,她的面上露出了矛盾的神色。
最后,她还是告诉了零经过:“也没什么,我和阿爹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快死了。眼疾复发,身体极度虚弱。”
“为了保住他双眼复明的可能性,阿爹为他施针,让他的五感恢复到正常人的程度。想着等他调理好身体,再为他施针。”
“可一群人忽然杀了过来,阿爹为此遭受无妄之灾,他带着我逃跑,情况很危急,接着他让我把他的五感恢复,我就照做了。”
“他本来就虚弱,还动用武功杀了那么多人,现在筋疲力竭有什么奇怪的?你应该会医术吧,你给他医不就好了!你凶我做什么?!”
零皱着眉头看了忍冬一眼,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下属立即会意,走到忍冬身边,为她解开穴道,而后道:“让姑娘受惊了,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等自会报答姑娘。”
“对于令尊的事,我们深表歉意,不敢奢求姑娘原谅,只希望姑娘明白,我们无意让令尊卷入风波。”
“也请姑娘见谅,我们大人他也是忧心主子的安危。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令尊入土为安,我等会协助姑娘办理令尊的后事。”
忍冬也终于冷静下来许多。
她在看向阿爹时,眼泪又一度不争气地落下。
默了片刻,她擦去脸上的血泪,哽着声道:“我阿爹一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救回娘亲。”
“他说过,要是他百年之后,要把他化成灰撒于风中,这样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乘风去到娘亲身边。”
“我们在附近没有什么亲人,就把阿爹在这里花化了吧。这小屋是他和娘亲初遇的地方,如此他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护卫连忙道:“请姑娘节哀,我等会协助姑娘。”
忍冬瞟向床上的萧重渊一眼,愤怒霎时浮现在她的脸上。
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与大家一同前去处理阿爹的后事。
零正在聚精会神地为主子治疗,目光不经意间撞见忍冬愤怒的神情。
他的眉头再度蹙起,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怎么会这么像……”
也就在这时,萧重渊咳了咳,缓缓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