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云花番外(完)
第六十九章云花番外(完)
干妹妹是一个自来熟,非常喜欢花有渝,聊两句就拉着他陪逛街,万万没想到这个艰巨的任务会落在他的头上,他替云谏陪妹妹逛了一整天,两条腿跑的比跟云谏上/床还累,到了晚上才脱身。
夜色朦胧,熟悉的节奏,又是一个失眠夜。
花有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躺的不是自己的床,而是云谏带他回到公寓里的这张床。
几天前他们还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转眼间云谏又玩失踪,花有渝在心里把云谏从头到脚变了花样地骂个遍,就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妈蛋.我怎么摊上这么个让人操心的老爷们儿”
“唉云谏你去哪儿了,你能去哪儿呢?”
“唉我的妈呀,心里难受.尼玛的.妈.等等!妈!”
骂着骂着,花有渝灵光一闪。
他直不愣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瞅着洁白的墙壁呆坐两秒,随后找到手机翻看日历,他的瞳孔不断扩大,脸上现出无比亢奋的表情。
花老板站在门外思考片刻,感觉这主意有点馊。不过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走一步想一步。
时间刚刚吻合,今天恰巧是云谏母亲的忌日。每年的今天,花有渝都会来H市祭拜,可惜每次都是抱着失望而归。
被誉为浪漫之乡的H市,云谏出生的城市。
花老板喜怒交加,扔下手机便调转车头,风风火火地回S市取行李。
白晏丞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只说句:“自己琢磨。”说完就把花有渝从自己家里请了出去。
“我什么时候让你捧币子了?”白晏丞的语气有点无辜,还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宿星野说的话没毛病,白晏丞和云谏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非亲非爱,百年不见依旧一见如故。
云谏没有离开,没有不要他,只是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白晏丞对他笑笑,说句不客气。
这东西对花有渝来说比商铺还重要,可谓是诚意满满。
这次他带着诚意来寻人,他有预感,云谏最近不是在玩失踪,而是在这里一直等他。
花有渝愣在那里,这话有点高大上,搞得他的思绪稍微有点凌乱。
他先回家,翻出自己攒了半辈子各种类型的金币和银币,满满的一小箱,抱在怀里沉甸甸。
白主任看在花老板非常诚恳的份上,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带着他最宝贝的东西去找人。
他知道云谏去哪儿了。
花有渝挠挠头,思来想去,还是有些茫然:“难道带着银行卡去吗,你要知道,云谏可不缺钱,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白晏丞说:“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只有你的身体和你的那颗心,带着它们去,云谏不会拒绝你。”
H市,被无数年轻人誉为风景宜人最适合谈恋爱的城市。
“我身边怎么没一个好人!”
他没有在市内停留,直接开车去郊区百公里外的墓园。
最近太兴奋,太激动,把一些重要的纪念日子都给忘了。
他否定地摇摇头,当初就是因为钱才把云谏逼走,他不能重蹈覆辙,五年过去,如果他还是端着钱去找人,云谏会以为他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云谏总能与他完美错过,让他连影子都抓不着,但是他心里清楚,云谏来过,他闻到了属于云谏的味道,只是对方不想见他。
他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回来,一脸纳闷道:“不对啊,那东西对我来说是个人收藏的爱好,但是云谏不一定喜欢啊,何况也是跟钱沾边,你确定行吗?”
“唉”白晏丞叹口气,既然花老板都用“求”这个字了,再唬人玩就太过分。
他带着钦佩的眼神看向好兄弟,竖起两个大拇指:“晏丞!谢谢你!我知道送他什么了!”
他这个带回来不单单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不确定云谏还愿不愿意第二次选择跟他回家。
“.”花有渝知道自己又被耍了,脸色黑红,在心里暗骂白晏丞不是个东西,面上还要忍气吞声地询问:“好兄弟,是不是好兄弟,求求你指点迷津。”
云谏看似是最坚强的人,其实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
可当他驱车上路赶往H市的路途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确定云谏的位置,花老板便没那么着急了。出发之前,他找到白晏丞,商量怎么能把云谏带回来。
等他彻底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要跟白晏丞道谢时,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都想好了,待会儿见到云谏的第一句话就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花有渝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将车停在休息站,急忙打通白晏丞的电话:“晏丞,这时候你就别跟我绕弯子了,你快告诉我,我到底该带什么去找云谏,你确定要我捧着一箱币子去表白?是不是有点太傻逼了!”
白晏丞的意思是要他带着诚意去找人,无非就是给足对方安全感。
“宝贵的东西?”
白晏丞解释道:“花老板,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积攒的最宝贵的东西真是你的那点存款吗?”
但是这个城市对云谏而言,一点也不浪漫。
什么叫做那点.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花有渝终于想起自己从小到大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花老板在心里松一口气,认为自己向成功迈进一大步。
花有渝可能是受到云谏的影响,每次来H市都不觉得这里有浪漫的气息,反而觉得空气都是压抑的。
这倒是挺符合H市浪漫的传闻。
世界万物就是这么奇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当花老板一手抱着储钱罐,另一只手拖着行李走进墓地,终于找到云谏母亲的墓碑时,他确实看见了心中无比思念的身影,只是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和我来晚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捧着一箱币子站在男人的身后,垂下眼帘,安安静静地看着男人坐在墓碑前抽烟。
云谏知道有人靠近,没有回头,也没有讲话。
两人很有默契地感受难得的寂静。
抽完第五根烟,云谏终于回头,这一次的对视,让花有渝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在桥下打架。
几天不见,云谏下巴的胡子又长出来,宛若初见时带给他的感觉,只是眼神比那时候温柔多了。
那双明亮且温柔的眼眸扫过花有渝的俊脸,慢慢往下移,发现他手里的储钱罐和腿边的行李箱,云谏露出一个略显古怪的表情。
花有渝的厚脸皮开始升温,没有搭理云谏,将行李箱靠在一边,抱着储钱罐越过云谏走到墓碑前,郑重其事的深深鞠一躬。
“阿姨,今天来没带鲜花,带了别的,”花有渝把储钱罐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嗓音有点嘹亮,“这是聘礼,我这辈子最喜欢收藏的物件,这跟钱可不一样,我想用自己最爱的收藏换取您的信任,希望你能把你最爱的儿子交给我。”
云谏:“.”
云谏真是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就值一箱币子?
“我会永远爱他,带给他温暖,给他全世界最真挚的感情,永远不会抛弃他。”花老板说得真情流露,整了整衣襟,真的像第一次登门见丈母娘的小伙子。
比较庆幸的是他背对着云谏,对方看不见他的大红脸,不然有的笑了。
看似是对丈母娘说话,实则花老板的每一个字都是说给云谏听的,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肉麻最大胆的表白。
他真的变了很多,放在以前,这话打死都说不出口。
半晌,在花老板忐忑的等待中,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嗓音带着懒惰的笑意:
“你跟她说这些,她哪里听的懂,我妈妈很单纯。”
花有渝瞬间就听明白云谏话里另外的一层意思,赶忙回头解释,露出愧疚和自责的神色:“云谏,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云谏打断他,语气是罕见的温和,“这是事实,她就是听不懂,你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
花有渝眸光微闪,喉结有些发涩。
他把视线从云谏的脸上移开,环顾四周,打量起眼前的环境,心中泛起感慨。
第一次来H市的墓园,是四年前。
云谏消失一年后,花有渝废了好大力气才查到云谏的出生地,以及云谏父亲和母亲之间的过往。
云谏说他母亲单纯,这话一点也不假。他的母亲叫云小华,从小和他的父亲肖勇在H市一家孤儿院长大。
听起来像是青梅竹马的浪漫故事,其实是恐怖的噩梦。
九岁那年,云小华生病误诊,拖了很久都没有送医院,导致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智力永远停留在九岁,云谏说母亲单纯,其实是弱智的意思。
一个是弱智,没人愿意领养。另一个男孩有打人的黑历史,领养又被退回,到最后也烂在孤儿院送不出去。
就这样,两个没人要的孩子一起长大。
肖勇最初对云小华很好,把她当成互相依靠的童年玩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肖勇的心态逐渐改变,他慢慢变得成熟,云小华却始终没变,还是像小时候似的黏在他身边。
十六岁的女孩子还缠着人玩躲猫猫,肖勇越来越没有耐心,越来越烦,野心也一天比一天大,总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云小华说,哥哥去哪我去哪。
等到云小华过完十七岁生日,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云小华虽然是弱智,但是长的越来越漂亮,不知不觉就出落成大美人,肖勇看在眼里,心思一天比一天沉重。
一边嫌弃云小华是弱智,一边又眼馋云小华的美丽。
直到有一天,肖勇没忍住,他把云小华带到一个没人的树林里,诱/奸了这个女孩。
这件事结束,肖勇害怕又自责,不敢跟孤儿院的院长坦白,忽悠着云小华一起保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个年纪的男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三番五次带着云小华外出。
十八岁的年纪,东窗事发,云小华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回可瞒不住。院长找到肖勇,让他带人离开孤儿院自立门户,要求他娶云小华为妻,照顾这个女人一辈子。
肖勇没得选,只能带云小华离开孤儿院。
云谏出生的那天,肖勇不在身边,云小华一个人躲在屋里生孩子。
孩子生出来后云小华吓坏了,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不适,抱住孩子就跑去工地找肖勇,当着好几十人的面,裤子都没穿,举着刚出生的孩子就哭:
“哥,哥哥,呜呜呜这是什么.”
那一瞬间,肖勇第一个关心的不是云小华的身体和刚出生的孩子,而是自己在工友心里的形象。
从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肖勇的老婆是一个傻子。
肖勇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常常被当成笑料,当初想离开的心思更重,可是带着云小华这么一个拖油瓶走到哪都会被人瞧不起。
不喜欢老婆,老婆生的孩子他也不喜欢,他一度怀疑这孩子也是弱智,一岁半了还不会叫爸爸,整天就知道和云小华疯玩,见他也不亲。
两个傻子,肖勇想想都憋屈,特别后悔当初一时糊涂睡了云小华,导致这个女人像口香糖一样黏在身上,再加上日子清贫,勉强糊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肖勇最后能成为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不仅是有岳父的提拔,本身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做事不冲动,心思缜密,目光长远,还懂得为以后铺路。
当他决定想办法甩掉云小华这个累赘,不出一个月,他将云小华和另一个男人捉/奸在床。
本来大家都可怜云小华,后来都可怜肖勇,娶了一个弱智还给他带绿帽子,这婚离的理所当然,别人挑不出毛病。
办完离婚手续的第二天,肖勇就走了。
云小华无处可去,又被送回孤儿院,连带那个不受待见的孩子。
云小华和肖勇在一起,是有多年积累的依赖和感情垫底,但是她和另一个男人没有。出事以后,云小华受到惊吓,变得精神恍惚,一病不起。
卧床两年后病逝,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清醒了,嘴里一直念叨:“小黎,我的小黎,小黎怎么办.”
当初花有渝找到已经瞎眼的老院长了解到这件事,老院长气急败坏地说:
“一定是那个臭小子,一定是肖勇干的,他找人强/奸小华,还污蔑她出轨!这个败类!他不得好死!”
肖勇确实不得好死,忍受胃癌的折磨长达六年才离开。
花有渝怒道:“为啥不告他!”
老院长叹口气:“那个年代,找谁说理去,家家闹荒谁有空管闲事,小华又是孤儿更没人愿意管,强/奸犯也跑没影,现在死了,死无对证。我也是造孽,当初为什么不对那帮孩子好一点呢。”
云小华去世以后,云谏就成了孤儿,那时候他还叫肖黎,孤儿院的人不是讨厌他妈妈就是讨厌他爸爸,因为父母的关系,好像所有人都不待见他。
他经常吃不饱饭,暗地里遭受虐待,有时候饿极了就偷偷跑出孤儿院,跑到邻村去游荡,过路的人看他可怜就给他一碗水或者一张饼充饥。
他蹲在犄角旮旯,默默吃完一张饼,然后顺着原路回孤儿院睡觉。
云谏六岁那年,老院长要离开H市,以前没什么善心的老院长突然良心发现,决定在走之前帮云谏找到他的父亲。
可惜好心办坏事,这一决定彻底灭了云谏心底留存的那点温情。
老院长拜托一位老朋友带云谏去S市找肖勇,心里想着,不管怎样也是亲儿子,虎毒不食子,不至于那么狠心。
以前肖勇怀疑云谏是傻子才不要,现在云谏不傻,会说话还能干活,应该会重新接受。
云谏跟着那位老朋友来到陌生的S市,通过各种人脉,找了一个月,终于找到肖勇。
殊不知,肖勇已经再婚,还给云谏生了一个弟弟。
事业刚有点起色,肖勇不可能为了云谏跟岳父闹掰,更不敢跟老婆产生隔阂,背地里就把带云谏来的老朋友解决了。
肖勇给老朋友一笔钱,让他带云谏回H市,就说没找到人。
老朋友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揣着钱点头同意,回去还调侃云谏:“看见没,你爸不要你。”
云谏不仅不傻,还超出同龄的聪明,当时就大声宣布:“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带一个云字,叫啥都行。”
老朋友笑道:“你这小孩真不一样,还知道改名呢。”
“那就叫云.这个字念啥。”老朋友站在路边随手一指,指着一个不认识的字。
本来想换一个简单的字,云谏自己不同意,他蹲在地上,一笔一划地把那个“谏”字描下来,决定找一个认字的大人问清楚。
天有不测风云,好像什么坏事儿都赶在一起了。
回H市的路上,老院长的老朋友把肖勇给的那笔钱弄丢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哭够以后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得到再失去与从没得到那是两种心情。
老朋友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云谏身上,倒是没动手打他,而是一时糊涂把他卖了。
云谏莫名其妙的落到人/贩子手里,见到新的面孔,没害怕也没作妖,更没掉眼泪,掏出皱巴巴的纸,问:“叔,这个字念啥?”
人/贩子嘿嘿一笑:“有意思,这钱花的不亏。”
云谏得知自己的新名字叫云谏,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被带到一个新的国度。
他被人/贩子卖到缅甸,最开始在农家做小工,后来买他的人家嫌弃他岁数小干不了重活,转手又卖给另一家缺儿子的,另一家又嫌弃他岁数大记事儿,还是个外国人,肯定养不熟,倒手又给卖了。
一共倒了五六手,云谏从缅甸辗转到老挝,再到柬埔寨,后来到泰国,这期间遭受过什么他都记不太清,印象最深是有一家人怕他逃跑,用铁链子把他锁在一间又冷又臭的黑屋里足足有两年。
来到泰国的云谏,已经十二岁。
他跟着一个打黑拳的男人游走各种人鱼混杂的场所,这个男人依靠打假赛为生,每次都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过后又被拖到小胡同单独教训,云谏作为男人的小跟班,受牵连并不奇怪。
两人一起挨揍,挨了两年揍终于迎来人生转折,云谏遇见改变自己一生的人——龚先生。
龚先生带他离开泰国,去了大洋彼岸的K国,供他读书,培养他的才能。龚先生愿意帮助他并不是出于怜悯,而是看重他的潜力,为自己培养一个有能力的好下手。
就连名字都不是随便选取,“屾”代表两山并立,龚先生希望能靠得住云谏。
云谏数不清自己为龚先生豁出命去完成任务有多少次,只记得每次从够虎口脱险回来,龚先生都会奖励他一支香烟,并告诉他,什么时候攒够一百支香烟,什么时候就还给他自由。
即便是这样,细数过往,云谏最感谢的人还是龚先生。
不管这么多年经历过什么,去过哪里,见过多少人,云谏对六岁之前在孤儿院的记忆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叫肖勇,母亲叫云小华,他的母亲只有九岁的智商,最喜欢让他坐在自行车的车筐里,驮着他去河边捞石子。
有人问过他,你恨肖勇吗?
云谏没表情地回道:“我对这个人没感情,恨都谈不上,他对我来说是陌生人,非要说出点什么那只有厌恶。”
得知肖勇拖人打听他的行踪,想在临死之前见他最后一面,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就算为了自己的母亲,他也不该去见肖勇。
谁知半路杀出一个花有渝。
那时候的云谏不缺钱,一个商铺根本不在话下。可事情的病因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让他看清楚了这件事的本质。他对花有渝没有感到太多的失望,只是很可惜自己和花有渝不是一路人。
他们的心境不同,阅历不同,不应该硬往一起凑。
走之前他思量许久,为了感谢花有渝带给他的温情,他应该为对方做点什么。
于是他去见了肖勇,让花有渝获得想要的东西。
感情上的挫折跟他过往的经历相比较,根本算不得什么坎坷,他走的很洒脱,去了一个离S市很远的地方。他决定忘记花有渝,忘记自己见过肖勇的事实,忘记在S市的一切,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去过。
消失多年,不是因为云谏怨恨花有渝,而是他跟自己过不去,他不愿再踏入S市,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比花有渝还要自责懊悔,时常问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跟花有渝赌气真的去见肖勇,他本该让那个男人死不瞑目。
他对不起云小华,甚至觉得自己比肖勇还要可恶。
岁月流逝的飞快,转眼间小袜子马上成年。云谏决定回S市兑现自己的诺言,首先找到白晏丞。
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不是他没有忘记花有渝,而是花有渝没有忘记他。
白晏丞向他爆料:“他一直在找你,你走了多久他就找了你多久。”
“找我?”云谏不敢相信,“他那样的人,竟然一直记着我。”
白晏丞非常理解他疑惑的心情,赞同地点头:“这也是我没想到的,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花有渝。”
“真微妙”云谏低声感慨,死寂的心脏好像也被重新点燃。
白晏丞还说:“小袜子的学费一直由他提供,他把你说过的每句话都会放在心里,我这个兄弟喜欢占口头便宜,做起事来却比谁都认真。”
云谏沉默了。
沉默过后也想通了,他和花有渝都不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花有渝心甘情愿等他五年,他也用了五年的时间淡化自己背叛母亲的罪恶感。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唯独感情被潜藏在心底,是时候打破这种相互折磨的局面。
不了解事实真相的花有渝埋怨过云谏,有什么恩怨说出来不就行了,干嘛一走了之。了解事实之后,花有渝才理解,有些话不是那么轻易说出口。
如果换成是自己,他也没办法对云谏说:“我妈是弱智,我爸是诱/奸犯,还有可能是指示强/奸犯去强/奸我妈的王八蛋,你说我为什么要去见这个王八蛋?”
不止是话难听,也是烫在心窝里的伤疤。云谏讲不出口不是觉得难以启齿,而是不敢提及。
照常来说云谏对自己母亲的记忆很短,感情应该没那么深,也许恰恰是因为很短,母亲才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柔软。
云谏有能力恢复自由后,每年都会来H市看望云小华。
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墓碑前,一句话都不说,喝完两瓶酒,抽着数不尽的香烟,等待天黑,然后独自离开。
花有渝觉得眼前的云谏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大男孩,看着让人心疼,同时在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他走到云谏跟前,蹲下/身握住对方的手,眼睛亮的仿佛蕴藏着星星:“云谏,我刚才说的话她一定能听懂,她爱你,也许她理不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只要让她明白,我像她一样爱你就足够了。”
“你真的爱我吗?”云谏瞅着他的眼睛问。
他没犹豫,直接点头:“爱到心坎里了。”
“.”这次轮到云谏不自在,别开脸嘀咕,“真够可以的,几十岁的人还把爱字挂嘴边.”
花有渝轻笑一声,用自己的脸颊轻蹭男人的手背,“我不再是五年前的花有渝,我为你改变,请你原谅我。”
“花老板,”云谏目光变得认真,“我说过,过去的事,算了。”
原来那天不是说说而已,云谏早就不怪他了。
花有渝有点喜极而泣,吻着云谏的手,泪光闪闪,连着点三下脑袋。
云谏笑了笑,转头看一眼身后的行李箱,挑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有渝说:“我带行李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的身心只属于你,你想带小袜子去K国,我也要去。”
“我去桥洞底下你也去?”云谏开玩笑地问。
没想到花老板当真,一本正经地点头:“行,我挺喜欢那地方,冬暖夏凉。”
云谏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花老板被风吹乱的头发:“我确实要送小袜子去K国,但是没说自己也去。”
花有渝眼眸放亮,激动不已:“你要留下来?”
云谏沉吟了一会儿说:“不知道,还没想好去哪里,要不花老板给我指条明路?”
花有渝猛地站起身,拉着云谏的胳膊往上抬,迫使对方也站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一部崭新的手机,不容拒绝地塞进云谏的手里:“我不管你是龚屾还是云谏,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被我捡回家的臭乞丐。这是我给你买的新手机,你不许再弄丢,通讯录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但是必须接我的电话。”
云谏打量着手里的东西,皱眉道:“要求这么多?”
“我就一点要求,”花有渝郑重其事地伸出一根手指,“云谏,不管你去哪里,你要让我能找到你。”
闻言,云谏的眸色变深,目光悠长晦暗,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花有渝。
龚先生也说过这话,用一种命令的口吻控制着云谏的一举一动,恢复自由的云谏特别讨厌电子设备,更不喜欢跟人通电话。
云谏是一个明白人,当然不会把花有渝和龚先生混为一谈。同样的话,意义不同。
他深深地看几眼花有渝,抿着唇角微笑,没点头答应却把手机揣进兜里,随即转身去摸花老板的行李箱。
“不如你再把我捡回.嗯?”
云谏掂量着手中的行李箱,向花有渝抛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调笑道:“花老板说要跟我私奔,嘴上说的那么有诚意,实际就带来一个空箱子?”
花有渝脸色微红,眼底闪过尴尬,使劲找补道:“错了,箱子不是用来装行李,是用来装你的。”
话说完,花有渝向前一步来到云谏面前,握住男人的手,迎上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眸,声音比春季的细雨还要温柔:
“云谏,跟我回家,我保证那会是我们永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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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