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军神与魔神的一击

兵器交戈之声，不绝于耳。

刀刃挡拆击铿，身形闪动腾挪，沙尘怒吼呼啸。

罗维沿路拔起武器，在变位中带动三把剑完成斩击，古德曼击飞其中两把，罗维从波纹中取出第四第五把，古德曼此刻也通过身形转换，完成了三度的兵器切手。

闪起又落下的，是无数把在原地消失又高高弹起的兵刃。

剑制对剑制。

看台上的人们一时看傻了。

偶尔有想起来要眨眼的人用手揉了揉眼角，随后继续露出了呆滞的神态。

“罗维·布鲁克吗。”

看见场上刀光剑影穿梭不息，埃莉妲神色微微沉了沉。

每个赫赫有名的势力手中都握有自己的能员干将，红针公的血红狮子军，狮苑宰相手下正规军与十二铁将，在她看来这就是五王女手下最得力的一张牌，否则也不会让他参赛。

而在涅洁眼中，她只看出对方脸上露出了不认为那两人能凌驾自己的冷漠。

“怎么了，原来你也喜欢这种冷峻的娃娃脸嘛，”涅洁保持看着她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对那边那个粗莽的大叔更感兴趣呢。”

“少耍嘴皮。”埃莉妲厌恶地说道。

“哦？”涅洁朝她靠近了些，神色幽深地轻佻道，“你的那颗心里，就容不下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吗？”

“专心看你的比赛。”

哎呀哎呀？

涅洁眼眸变淡看了她一眼。

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让人在意啊，呵呵……军神殿的「晓光圣女」，你的过去究竟藏了怎样的秘密？

呼————！

剑风大作，古德曼深吸一口双手握稳了大剑。

「汰者败定-战烈狩万千之势」

远古的技艺重现辉光，以凡人之姿展露其容，地面跟着陷落下去。

这不是登上神阶后的技巧，而是砥砺磨炼的求路之技，凡人无法挥得出军神的一击，但军神并非最初就身居至高。

在另一侧的罗维同样深吸了一口气，并非舒展身躯，而是纳气打进了躯体里。

“呼……”

「真·炼气化神」——

苍蓝色斗气震开环状的波纹，两人同时在场中气势大盛。

“这两人……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扑面抵御着强风的观众们一阵措手不及。

先是在场上布开密集的剑阵，随后又爆出超越理解的斗气，于剑阵中对立，两人宛如置身于仅剩两人战斗至此的战场。

“来吧，罗维·布鲁克！”古德曼瞪视一眼道。

地面在他身下朝前裂开缝隙，力量的强弱不在于定性的规则，而在于对力量的理解。

即便是凡人，在掌握了规则过后，也能将力量运用到这个程度。

“……”

掌握了规则的凡人还能叫凡人吗？

罗维沉着脸色埋在黑发下，对方有多强他再清楚不过，留手是不可能赢的。

两人同时跃起，古德曼的势头比罗维涨得还要快，居高临下地挥出了这一剑——

轰！！

罗维如一颗炮弹般径直落地，地块分崩离析，由内至外地震起巨石，而他本人屈膝蹲在落地点的圆心，由下至上地看了一眼。

咚咚咚——

四周溅起的巨石因魔力而悬停，罗维踩着它们辗转腾挪，用魔力平台完成了最后跳跃，飞身而起。

「魔纹剑·归星」！

飞溅的一斩，两人相撞在一起，古德曼被高高撞起，在空中完成了受身，再次径直朝着罗维落下。

轰！

“开、开什么玩笑！！”亚当在主持台忍不住探出了身子，“罗维选手刚才受了那一击竟然毫发无伤？！”

其他参赛者大多不在场上，而是在有红色晶柱的地底。

但留在这里的少部分选手纷纷脸色凝重地看着一幕，刚才自上而下落地那一下的冲击，换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接下都没有可能站得起来了。

“叔父？这到底是？！”蓝发的少年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实力，”尤里西斯睁眼开口，“轻易倒下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之前的比赛一直在留手吗？！”

“并非如此，”尤里西斯摇头，“只是之前没人能将他们逼到这个地步罢了，不代表他们没认真对待对手。”

观众的视线不禁随着场上的局势变化而抬了起来。

亚当震惊颤抖了一下。

“两位选手在空中进行了战斗！？这在本届精英赛的赛场上还是头一次！”

借力被魔力溅到空中的巨石，两人在空中完成了数度交接，每一次交手的方向和位置都不一样，连带着巨石粉碎，交戈声震耳欲聋。

罗维拔起岩石上插着的长剑挥出剑技，古德曼手中的长刀被弹飞，一拳打在迎面而来的巨石上，左手接住了落进手中的大锤。

在这些攻势下，那些被升起的土块和石墙，分崩离析又一次从天上落了下来。

「魔纹剑·始解」！

「破风霸王拳」！

巨石在空中炸开了烟花状，尤里西斯抱着手臂抬头看了一眼，无论战斗经验还是技巧，这两人毫无疑问都是世间顶级。

但即便同样是靠剑阵在战斗，两人的战术风格却完全不同。

罗维·布鲁克更偏向临场应变，这需要清晰的头脑和观察力，以及匪夷所思的反应速度和下决断的心，对战斗逻辑的判断几乎出于本能，没有大量以弱胜强的经验和挑战，很难想到还有什么方法能换来这样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应对的头脑。

而那名叫古德曼的男人更倾向于势态的维持，宛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无论单兵还是复数，任何的攻击他都能毫无破绽地接下来，而对手只要稍有大意就会在转瞬即逝间葬送性命，对武的运用简直达到了理论外的境界，令人联想到战场孤身立于不败的王者。

所谓的眼，所谓的武。

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

只是……尤里西斯凝了凝神色，无论哪种，一个看上去太过年轻，一个本身的力量并没有强大到这个地步，他也看不透他们这些水平到底是从哪来的，简直像在操控不属于他们自己的两个人在战斗，背后或许有什么因果吧。

“这就是……他们的真实实力吗？”蓝发的少年震惊地坐了下来。

“恐怕还不是，”尤里西斯淡然道，“他们将彼此逼到了需要全身心应对的态度，但在力量层面上很默契地没有进一步解放。”

“啊？”蓝发少年呆住了。

尤里西斯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就像两个人约定了不使用规格外的力量一样，但在此之下他们都展现了自己的最高水准。

铛铛！铛——！

随着高度降低，两人再度剑刃交接，古德曼的武器上却裂开了一把口子。

古德曼：“……”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把了，这样的交手下他已经碎了三十四把武器，用这个水平的实力战斗，对兵刃的承受力是种相当高的考验，即便他用魔力护住也抵不过对方这种威力的剑斩。

罗维同样断掉了九把剑。

但与其说是古德曼击碎的，不如说更多是因为他自己的力量，这场战斗的规则可没有不允许他动用神格，对剑刃的消耗是持续性的。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断掉的速度比对方慢就行了，既然不让他收武器，那就用更大的力量以剑换剑，就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没关系。

他之前就说过了，论兵器的数量，这一场他远远凌驾于对方。

在思绪电转间刀刃频频相接，古德曼现在更多在挑选较难破坏的重武器，单手抡起大锤朝着罗维挥来。

「魔纹剑·缠茧」。

黑色的剑流像茧一样包裹了罗维，但他同样在纷密的线条中以剑应对，古德曼看着罗维身下的巨石没有完全粉碎愣了一下，一瞬间反应过来却来不及了，只能用另一手的武器给予压制。

这家伙，防御类的剑技留到现在才用？！

罗维用长剑格开另一边挥来的重刃，左手从茧中伸了出去，按在了古德曼的大锤上。

「魔神之手·黑淹」。

啪，那黑沉沉的大锤在他黑色的手臂触碰下碎成了废铁，两人再度拉开又撞上，彼此都重新换了武器。

“真阴险啊，你这家伙。”古德曼笑道。

“彼此彼此。”罗维调侃应对。

他早就看那个大锤不爽了，这家伙的切手技简直强得离谱，每次打几下就切出那把大锤给他来一下，敲得他手上嗡嗡的。

就算自己的剑是量产的，也是克萝茜在工房流着汗水一下下用神阶材料敲出来，要说剑士不珍惜自己的剑肯定是骗人的。

那怎么能允许他这样霍霍啊。

古德曼豁然笑了两声，一把武器看上去无关紧要，却对现在的局势有至关重要的改变，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观众：“……（呆住）”

在观众视角里，只看得见插在各处碎石上的武器一把把离奇消失，又在天上散得到处都是，然而总有那么一瞬间两人停留在那里，握住武器震开气流完成交戈，却又找不到他们的轨迹，只留下沿路碰撞的火花。

古德曼这次比罗维更先一步落地。

他被打了个趔趄，脚步不稳地坠在地上震开裂纹，随后安然无事地直起身来。

“什、什么？！”亚当的声音在上空震惊传来，“经历了这样的对战，难道直到现在双方都仍旧毫发无伤吗？！”

“怪物啊……这两个人。”有选手在观战席上唏嘘道。

罗维也在随后安然无恙落在了地上，身形没有丝毫紊乱地握住了剑，然而观众们分明看到两人都有被击出去或者撞到岩石的时候，然而此时他们的表现就像刚开始打一样——如果不看此刻已经被破坏了大半的场地的话。

不过两人心里都清楚，胜负其实已经很近了。

古德曼：“……”

古德曼朝坑坑洼洼的地面看了一眼，那里到处都是他被破坏散落的兵刃，无奈地挠了挠脸。

早知道就雇几辆马车进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抬起头看向了罗维，脸上依旧带着明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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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维：“……”

你可真是折煞我了。

两人视线同时一沉，前一刻还停在原地的两者突然而至，手中剑刃的光芒陡然大盛。

「千机万化-英豪破军释严斗」——！

「魔纹剑·绝技·凝月天照剑」——！

几乎同一刻停留在对方面前，强烈的气压间彼此的动作仿若放缓，罗维身上的炼气化神由蓝变黑再到灰，手中剑刃同步发生着改变，黑发染上灰色，睁开了金色的魔神眼。

古德曼眼中金光大盛，强烈的威压让他瞳孔都化成了金光，周身陡然涌起昏黄气蕴，在拔升中轰响隐隐。

阶段性的变化让两人周围的空间也一截截改变，伴随剑气的陡然凝聚，旁人再无法得见二人的真形，而是被神格的威压展开各自半场，混沌的灰与昏黄的金泾渭分明，笼罩了整个竞技场。

随后——

轰————！！！！！

大地震裂，天象异变，积蓄在两人手中的光影闪动，使整个王立竞技场暗了下来。

一轮轮灰色的月亮吸收了周围光线，照耀在竞技场地正中心，而昏黄的色泽就宛如月晕一般，围绕月光发出尖锐相抵的铿锵声。

一时间，竞技场上宛如陷落了一颗古老发亮的陨星，并正处于星爆阶段。

铿铿——锵！

尖锐的月华斩落声，仿佛斩的是光线而非物体的实质，伴随周围的轰鸣一同震动，放射出了耀目的色泽。

阿依凝：“……！”

然而这一刻还没来得及欣赏就尽数消失，月亮与月晕在同一刻抵穿，放射出一道X形的余波扩散出去。

观众们栽了个人仰马翻，这还是有结界屏障保护的结果，骑士们第一时间护住了人群，却也目瞪口呆望着竞技场地的方向，此刻比起其他任何事情，他们都想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猛的一下突然又晴了。

观众们目瞪口呆，全场一点声音都没有。

罗维和古德曼站在场上先后回过头来，两人手中的剑刃都破碎殆尽，像沙尘一样地飘走了，两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对着彼此摊了摊手。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时，古德曼笑着朝主持台的方向抬起了手——

“我认输。”

尤里西斯：“？”

亚当：“？？？”

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