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报告会
女娲走后不久，通讯神奇地恢复了正常，白舒简单地汇报了情况，又确认了病人的情况稳定以后，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再也忍不住，在阳台上昏睡了过去。
等白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21:00，一看周围，赶紧坐直敬礼！
病房里，副署长李问答参将、战略信息院院长钟灵娜、1队队长石志坚、2队队长李平峰、5队队长张致远正在讨论着什么，见白舒醒了，都聚到床前。副署长拍了拍白舒的肩膀，毫不吝啬地表扬道：“小子，你做得实在太棒了！”白舒敬礼，回道：“不辱使命！”一旁的李平峰含蓄地笑了笑，仿佛被表扬的是他自己。石志坚看到李平峰的表情，双手交叉在胸前，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李问答像长了后眼，转身向三位队长，郑重地说道：“你们打了一场意义非凡的胜仗，署里对你们三支调查队的表现，非常满意！”最后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三位队长同时立正敬礼，回道：“不辱使命！”
李问答又对钟灵娜说：“钟院，我明天要亲自到翰都汇报情况。”钟灵娜今年33岁，是一位酒窝很明显的古典型美女，不苟言笑，军衔是左校领。此话一出，钟灵娜有些吃惊：“李署，时间太赶了，不说内容，光是材料的排版和装订都来不及。”李问答平静地说：“不带纸质材料、也不带电子材料，只带我的脑子。”钟灵娜据理力争：“李署，能多宽限12小时吗？信息需要多方甄别、表述和措辞才能足够严谨，否则定位会出现偏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李问答点了点头，依旧平静地说：“信息院的报告可以两周后再提交，你们尽快组织的报告会上给我多加把椅子就行。”钟灵娜一时语塞，点了点头，对于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署长，她的心里一直有些抵触。
李问答又问白舒：“小子，今晚熬夜做个报告，你能行吗？”
白舒十分肯定：“没问题！”
李问答望向各位，命令道：“半小时后，负一层会议厅见。”说完敬礼，独自离开了病房。
李问答走后，钟灵娜咬了咬后槽牙，生硬地重复道：“三位队长以及白舒，请21:36到负一层会议厅，大家挨个做详细的汇报！”说完也离开了病房。
三位队长相视一笑，领导走了也就随便起来，吸烟的吸烟，瘫坐的瘫坐，石志坚一锤打在李平峰胸口上，没好气地说：“瞧你刚才神气的，好像找到圣器的是你自己。”张致远也拱火道：“石头说得对，白舒是脱离小队独自立功的，跟你的指挥半毛钱关系没有。”李平峰骂了句脏话：“人是我招来，人也是我派出去，这功劳我至少占1/3。再说，这次立功要是跟我们2队都没关系，跟你们1队、5队就更没关系了，一荣俱荣懂不懂。”三人笑骂了几句，气氛十分融洽。
白舒问：“李队，待会的报告会，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李平峰一摆手，说：“啥都不用准备，你就把自己的所见、所想，像过电影一样说出来就行。”
石志坚插嘴道：“最好打些腹稿，过程中，钟灵娜会时不时打断你，扰乱你的节奏。”
李平峰长唏了一口烟，叹道：“老特务了……整个署里没人喜欢她！”
张致远白了李平峰一眼，向白舒纠正道：“钟院以前应该是安全抚出身，办公院的熟人跟我说，整个署就她的电子档案需要高级权限才能打开。”
李平峰把手搭在张致远的肩上，
又吐了口烟，说：“别藏着掖着，白舒不是外人，你给他挑明了。”
张致远知道病房里没有摄像头，也猜到李平峰打算把白舒往队长的方向培养，于是破例将那些敏感的、不利于团结的“风言风语”和盘托出：“上次印迦的《唵(om)息报告书》里的某些重要信息被战略信息院忽略了，导致上层低估了超自然事件的发展和影响。”说到这，张致远停顿了一下，“调查署里一直有两种声音，保守派和激进派，保守派倾向于激进的做法，就是所谓的‘人类本位主义’，激进派倾向于保守的做法，就是所谓的‘大人类主义’。”
白舒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这两个名词他都曾听说过，只是没想到离自己那么近。
白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队长，你们是哪派的？”
李平峰和石志坚一耸肩膀，说：“我们就一老兵。”
张致远也跟着耸了耸肩膀。
21:30分，白舒提前来到负一层会议厅，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这里差不多300平方米，中间一张大会议桌，直径约8米，桌上架着一个全息投影仪。会议桌的周围还摆了两圈带写字板的椅子，粗略一算，能坐下超过50人。会议厅完全隔绝外界的信号，内外网都不通，白姐等其他智能系统一律不能接入，所以战略信息院的同事只能自己架设各种设备，用来录音录像。
这时，同样提前来到安排会务的钟灵娜走了过来，白舒立正敬礼，钟灵娜回礼，眼睛迅速上下打量一番后，问：“白同志，你能帮我们架设一下设备吗？”白舒回道：“是！”钟灵娜对着另两位同事比划了一圈，让已经架好的摄像机顺时针换个位置，重新调试。白舒在部队的时候修过一门课，叫“电子产品按钮的常规布局”，摄像机上手摆弄记下就调试好了，钟灵娜让白舒测试一下入镜效果，然后自己走到镜头里的会议桌上，自顾坐下翻阅材料，之后就没再理会白舒，把他晾在了那里。这时，李问答进来了，白舒摆弄摄像机的一幕刚好被他看见了，可他同样没有理会白舒，自顾坐到会议桌上跟钟灵娜攀谈起来，直到“不经意”看到白舒向他敬礼，他才一摆手让白舒坐下。
与会人员陆续到达，一共13人，除了之前病房里的6人以外，还有战略信息院副院长薛华，技术院院长李光南，副院长黎小麦，科学院院长赵忠原，科学院副院长伍英雄，另外还有两名战略信息院的笔记员，所有人都围坐在会议桌旁。
21:35，会议正式开始，笔记员在电脑上输入本次会议的抬头：“双鱼行动”（代号CX-207803005）报告会-第1场。
首先是观看两段视频，第一段是女娲和惶碎对战前后由白姐整合的视频，第二段是白舒头盔记录的公寓楼里独自战斗的视频。虽然早有耳闻，会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第一次看到视频的人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各种情绪写满脸上，有震撼中带着恐惧、有质疑中带着沮丧，有悲观中带着迷茫。52岁的赵忠原甚至中途两次离席上洗手间，李问答也趁机两次暂停视频，让大家缓一缓。
用了足足1个小时，视频才播放完毕，接下来是白舒发言，他从乘上半装甲车开始，讲述起营救落单病人的全过程。
当白舒找到病人的时候，发现他正处于昏迷的状态，且正滴注氨甲苯酸溶液。白舒记得这是一种治疗内出血的药物，因为自己也曾用过，推断不能轻易移动病人，否则可能加重内出血，甚至死亡。想廖忠增援，却发现信号受到神秘的干扰，外面的信号能传进来，公寓里的信息却怎么都传不出去。这时，外面两位弑者正在打斗，相比外面，公寓里反而更安全，所以白舒决定先守在病人身边，等外面打斗结束后再找增援。
接下来就是听到巨响，发现是硬鞭砸进了公寓里，尝试触碰圣器后决定将它藏起来，然后就是布陷阱、轻取惶碎、大败三人组、与神秘黑影周旋、女娲突然出现、女娲救了自己、自己也救了女娲、最后女娲离开。
讲到惊险紧张的地方时，队长们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石志坚心生佩服：这小子是真的不把自己性命当一回事啊！讲到奇异的、难以理解的地方，科学院的两位院长会打断询问详情，然后在纸上演算。
最后，白舒讲到自己任由女娲离开时，钟灵娜打断了白舒，问：“白同志，为什么你要目送女娲离开？”
白舒：“因为她救了我的命。”
钟灵娜再问：“你确定这是唯一的理由吗，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白舒愣了一愣，想了想说：“可能因为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离开了。而且我们今次的任务是火力侦察，不是捕捉。”
钟灵娜继续逼问：“我换个角度问，为什么你主动挑起和惶碎的战斗，却没有想过要抓住女娲？”
白舒又是一愣，想了想说：“直觉吧，我认为她不会伤害我。”
钟灵娜嘴角微微上扬，回道：“我没有其他问题了，你继续。”
白舒全部讲述完毕以后，李问答带头鼓掌，会议厅里响起了一片掌声，似乎驱散了刚才提问带来的阴霾。
李问答随即做了总结：“由于白同志的突出贡献，‘双鱼行动’收获了远超预期的成果，尤其为调查署获得了第1个‘圣器’的标本，这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是首次。”李问答顿了顿，环视一圈后继续说：“圣器必须尽快妥善隐藏起来，方便日后的研究，目前暂时存放在调查署的武器库里，由调查1队负责圣器的运输和保管。”
众人望向石志坚，石志坚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毋庸置疑的样子，点了点头。
钟灵娜问：“李署，这是机密信息，在这里说……”
李问答笑了笑，回道：“明天一早我就到翰都做报告，之后圣器要移交中央保管，在这里不会待超过24小时。再说，我相信这里不会有叛徒。”
钟灵娜再次质疑：“守卫方面会不会稍显薄弱？”话说完还瞄了一眼石志坚。钟灵娜本不需要这么做，但她十分懂得挑动人的情绪，有些秘密嘴巴不告诉你，情绪却会说漏嘴。
李问答平静地说：“对策要根据情报信息制定，希望战略信息院能尽早整合所有信息，为我们将来的对策提供依据。”
会议厅里一时无声，张致远打破僵局，问了白舒几个问题，接着又是其他人的提问，一转眼又是半小时。
接下来是3位队长的发言，只用了不到15分钟。
再然后是讨论三名救出惶碎的武装人员的事情，但李问答认为这个虽然问题很突出，但并不算紧迫，可以交由战略信息院总结，今次报告会暂不讨论。
最后的环节是科学院发言，院长赵忠原仿佛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伍英雄推了他几次，他都没说不出一句话，只好由伍英雄代为发言。伍英雄今年42岁，是国内第四代高能物理的领军人物，相对于52岁且研究理论物理的赵忠原来说，伍英雄更“开明”一些。他对着话筒，饱含绝望地说：“我相信物理没有死。这里是物理，刚才的视频里也是物理……物理变大了，我们的未来也变大了……”
大家都看到伍英雄发红的双眼，泪水在眼镜里打着转，伍英雄看不清东西，连摸两下才找到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