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会试结束,文曲星动(求双倍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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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底,大虞朝百年后第一位武圣雄禅大和尚进入京师。
第一件事便是到南直隶会馆见徐青。
期间,两人屏退左右,私下说了什么内容,无人知晓。但说什么内容,对于京中各方势力而言并不重要。
关键是徐解元是大和尚进京之后,拜的第一个码头。
此举就很耐人寻味了。
拜会完徐青之后,雄禅大和尚便奉圣命住进了玉亲王府修行。
请一位武圣进驻潜邸,哪怕对于玉亲王这实质上的储君而言,都是十分提气的事。
只是关于皇帝的那句“荣国公”评价,也是在京城内不胫而走。
据小道消息,雄禅武圣进驻王府之后,迄今为止,还没见过玉亲王,倒是去西苑为老皇帝讲解过几次佛法。
传言,大和尚以佛法解道经,颇对老皇帝胃口。
每次讲解佛法过后,都受了很多赏赐,连大禅寺都因此受到封赏。
不禁有王公贵族感慨,其实之前不是陛下不喜欢佛法,而是没有像雄禅大师这样的当世罗汉,来为陛下说法。
如今陛下得悟佛法真谛,与道经的精微奥妙,实是异曲同工,焉能不喜。
一时间,京师附近的寺庙香火,变得比过去鼎盛了一些。
其实主要是现在一条鞭法执行下列,加上朝廷获得海贸之力,白银增多,许多京师的豪绅勋贵手里银子也变多了,急需要拿出来放贷获利。
寺庙一向是天然的放贷平台。
毕竟大虞朝的人很讲究实用,若非欲求太多,岂会求神拜佛?
有欲有求,自然是合适放贷的目标。
而且每年会试过后,也是京中放贷的高峰期。
许多京官和新科进士,都要借贷为生呢。
这些都是优质客户。
…
…
因为考虑到京城居,大不易,徐青以复社和南直隶会馆的名义,对生活困难的南直隶举人、进士有一定补贴。
其实这部分人的生活困难,倒不在吃穿用度上,而是需要花很多钱打点人情。
除了补贴之外,还有一定额度且不要利息的借款,年限也放得很宽。
这些福利,只要是南直隶出身的士人,符合条件都可以领到。
但南直隶之外的士人,徐青则没有伸以援手的想法。
一来是开销太大,二来是他这样做了,容易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因为徐青不可能每件事都能盯着,即使别人不敢招惹他,但是小事上,瞒混过关,糊弄,还是很容易的。
任何事情,一旦坐大,都得靠制度,靠基本盘,而不是靠个人。
这些都需要长期的理论实践,不断稳固和扩大基本盘。
在这方面,徐青和首辅的手法是一致的,不过首辅有朝廷公器,做法会更激进,但事情做出来的品质,却也不如徐青。
关键就在于基本盘。
首辅用的是大虞朝过去的底子,徐青的底子是他自己改造过的,不说多好,但绝对不会比大虞朝原本那些底子烂。
徐青在南直隶还要和其他豪绅勋贵内斗,到了京师,只要是南直隶出身的士绅阶层,都天然以徐青为首。
因为到了京师这个环境下,他们的利益需要徐青这样的强力人物来保障,也必须有徐青这样的人物,带领他们扩张。
天下的蛋糕就这么大,别人多了,自己就少了,所以就得争。
当然,在名义上,如今京城的南直隶党,又可以说是以吴人为主的吴党,明面上的领袖是梁阁老,实际上的话事人是徐解元。
这是双话事人结构。
梁阁老主要是充当吉祥物和气氛组。
老人家想得很明白,他争权没啥用,大权到手,也活不了多少年,难道还熬得过徐青。
早早放权,致仕之前,靠着徐青帮他支棱一下,还能当一回首辅,岂不美哉?
除此之外,徐青和雄禅大致商议了关于对付黑山老妖的计划,但是具体行动,还得等徐青走完会试和殿试的流程。
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是左都御史霍景。
亦是首辅和王尚书政治交易的一部分。
而接任吏部尚书的人则是户部尚书王巩。
新任户部尚书则是首辅的得力干将陈复。
尘埃落定之后,吏部左侍郎张大人直接破防了。
因为陈复不过是户部右侍郎,论序位要比户部左侍郎差一点,只不过以户部侍郎的官职,做了一年东山省巡抚,便跃居户部尚书这样的高位。
张大人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听徐青的话,谋划户部尚书的位置了。
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不是马上要会试,他一个吏部侍郎跑去找徐青,颇容易惹非议,张侍郎肯定找徐青想办法了。
现在徐青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而且如今的会试主考是霍景,乃是如今保守派最后一面大旗。
他来当会试的主考官,显然对徐青是不利的。
何况霍景丢了吏部尚书的位置,显然和徐青的老丈人冯西风抢了平息兵变的功劳有直接关系。
在官场上,这可是阻道之仇。
虽说会试排名不影响殿试,但霍景要是强行给徐青来个较低的名次,也能让徐青脸上没啥光彩。
当然,作为天下闻名的南直隶解元,加上徐青又是南直隶党实际上的党魁,霍景再疯狂,也不敢在会试上,让徐青落榜。
不过坊间传言,这次徐解元怕是连中六元的美梦要破灭了。
更有从内廷的消息传出,都说上面觉得徐解元势头太盛,得压一压。
种种谣言不一而足。
反正对徐解元这次会试取得头名,连中五元,很是悲观。
为此,有大权贵开了赌盘,赌徐青能不能中会元。
一时间,京师老少许多都参与进来。
严山出于对坐馆的信任,在赌盘开始时,偷偷压了一千两银子中会元。
但近日,左都御史在某个花场发出狠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徐解元的赢面更是直线降低。
严山一夜都没睡好。
那可是一千两啊!…
…
“爹,这是王爷赏的一百两银子,你拿去替我压徐解元中会元。”凤采拿出银子。
凤倾天现在有些后悔,早知还不如强行带走女儿,浪迹天涯,或者去海外。只是他又看得出女儿明显不想离开王府。
好在公子深明大义,并不因为女儿的事,对他有所猜忌,反而让他放宽心,如果能去玉亲王府见女儿就去见,玉亲王找他,也不用躲避。
对凤倾天而言,公子是以国士待他,他自当以国士报之。
只是女儿拿着玉亲王赏赐的银子,拿来压公子中会元,总让他觉得怪怪的。
难道女儿不知道玉亲王和公子的过节?
他明明之前提过的。
凤采见老爹神色,说道:“王爷近来深居简出,念诵佛经,没关心别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你在王府用度也不少,这一百两还是留着吧,万一公子没中会元,岂不是平白亏掉?”
凤采笑了笑:“爹,你放心。女儿这么压,肯定是有把握的。这一科徐解元必中会元。”
“你怎么知道?”如果徐青中会元,凤倾天当然无比高兴,可是近来传闻,颇是对徐解元不利。
凤采微笑:“爹啊,你是糊涂了。”
她说到此,压低声音:“王爷都没能让徐解元吃亏,我不信霍大人能做到这事。”
凤倾天不禁苦笑,但女儿的话,实是一言道破本质。
如果霍大人能让公子吃亏,那置玉亲王颜面于何地?
所以说,这次霍景当会试主考,也不能改变公子中会元的结果。
凤采淡然一笑。
这世上的聪明人不少,但能看透现象,直指本质的人不多。
在她看来,在玉亲王击败徐解元之前,朝堂是不会有人能击败徐解元的。
而徐解元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着陛下对王爷的压制。
王爷对陛下的打压,总是愤愤不平,又惶恐不安,反而凤采内心里,觉得王爷的储君之位简直再稳固不过了。
试想,王爷若非陛下内心笃定的储君,陛下何必打压他这么狠?正因为王爷是真正储君,对皇位威胁最大,才会被陛下时不时打压。
只是她在王爷面前的人设是小白花,所以从来不说这些事。
天大地大,再也没比她生出一个龙孙的事更大了。
而且她内心里还有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让自己的儿子的生辰和陛下在同一天。
这次一定要生儿子。
她也预感一定会是一个儿子。
凤倾天拿着女儿的私房钱去下了赌注,回去之后,觉得这事还得跟公子说清楚。
…
…
徐青闻言,笑了笑:“凤大哥,咱们这侄女倒是不简单。你往后不用担心她了。”“哎,我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的心思。公子,你以国士带我,凤某绝不会负你的。”
徐青:“凤大哥不用心里有太多负担,即使有一天你为了女儿做一些在我这出格的事,那也是父女之情,天性所在,难以避免。”
“凤某绝不会做这种事,真到了那一步,我就……”
徐青:“凤大哥,事情没发生前,不必想那么多。其实在我看来,令爱对我用处很大。她是个明白人,今后我们总有合作机会的。”
徐青意味深长道。
他其实根本不担心凤倾天会因为女儿对他不利,因为徐青有气运小蛟,能提前察觉危险的。
故而他用人,一向很是大度。
老皇帝会整天想着总有刁民想害朕,在徐青这里,则这方面的顾虑很少。
…
…
徐青安抚凤倾天之后,静静等待会试开启的时候。
这次会试,霍景来当主考官,亦是首辅和王巩政治交易的一部分,其中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徐青成为无可争议的会试头名。
在首辅看来,徐青中会元,乃是一件大事。
因为徐青不中会元,那影响太大了。
但直接让老梁来当主考官点中徐青作会元,公信力也有些欠缺。霍景来当主考官,既有朝堂斗争妥协的一面,也是为了给徐青正名。
霍景之所以放话对徐青不利,也是提前做铺垫。
当然这些事以外,徐青也得拿出令人信服的文章。
在这方面,首辅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虽然从制度来说,会试更严密,作弊的难度很高,但主考官有搜落卷的权力,就注定了能将想要点中的卷子找出来。
何况徐青的文章,肯定是最出色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要霍景不反对这篇文章,自然能将徐青点中。
除此之外,霍景作为主考官,对这次会试考生中出众人物的文章,肯定是有提前调查研究的。
因为会试本身也是壮大势力的机会。
提前做些功课,理所当然。
很快,到了会试开始的这天。
近日来,都是风和日丽,使人心情愉悦。
一行人送徐青到考场外。
徐青对着众人吩咐:“送到这里就好了,大家回去吧。”
他说话间,声音清越,有如凤鸣,更有一股堂堂正正,不可置疑的威严。
徐青告别送行的人,在拥挤的考生人群中行走。
他的步音有种奇妙的韵律,仿佛和礼法、规矩、天理契合,使人下意识让开,发自内心认为眼前的人,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正确的,应该效仿和遵从。
他在哪,礼就在哪。
考生的无序变得有序。
考场贡院外,维持秩序的官差们都震惊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任何一次会试,有如今这样安稳的秩序。
会试的考生都是举人老爷,经历排队和搜身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些冲突,不过当然也有官差故意羞辱举人老爷的事存在。
总而言之,每次会试的搜捡,都不会很顺畅。
现在徐青一出现,他的步调,仿佛制定了礼法和规矩,使得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使无序变得有序,这是徐青参悟太极拳经结合自身儒道修行,加上虎豹雷音,参悟出的“无极天音”。
这门神通的根底还是以太极拳经为主。
其实说起来,这和佛门的梵音、天魔音也没本质的区别,都是引导人心,影响心神为主。
如果徐青是人人喊打的邪魔,他用这个玄音,那就是天魔音。
他是高僧大德,那就是梵音。
他是道士,那就是仙音。
神通的正邪好坏,关键在于人。
徐青终于踏入这全天下最庄严肃穆的考场——京师贡院。
这里的圣像比衍圣公府里的圣像,更加浩大阳刚。
其实衍圣公府的圣像,也不是历经千年不毁的,在战乱后,重新修补过或者重塑过。更关键是,来会试贡院的读书人,都是天下读书人的精华。其参拜圣像,铸造的浩大阳刚,自然十分厉害。
读书到了举人这个层次,说是内心里一点道义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至少对微言大义总归是有些参悟的。
而且秀才考举人时,以八股为主,但举人中不中进士,都是老爷了,所以拼劲是没有秀才那么充足的,多少有些闲暇去读更多的古籍,重新塑造自己的学问体系。
总而言之,大虞朝的秀才,不少人是没工夫研究四书五经以外的文史,这方面都是等中了举人之后,慢慢补上的。
又或者知晓科举无望,才开始钻研杂学。
其实在徐青看来,博学和专精不冲突,关键在于思考和学习并重。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
掌握了学习思考的方法,就不会被书中的条条框框约束思想。
但道理谁都懂,真要如此实行,其实很痛苦。
所以及时的反馈很重要。
徐青正是有青铜镜的反馈,才一步步让自身强大起来。
进入考场之后,徐青默然坐在自己的考棚里,等流程走完,开始答题。题目是中规中矩的。
这符合会试的惯例。
会试的题目,一样以中正为主,不犯错最重要。
徐青没有刻意弄险,而是结合自己所学,平实有力的写出一篇文章。他现在的文风十分厚重直白,更像上古诸子的风格。
他答题的速度不快不慢,仿佛和一天的时辰运转锲合,文章内容的承转结合,宛如二十四节气的流转。
…
…
会试的规格很高。
主考房内的官员,都是身着朱紫的官服。
其中自然以霍景这个左都御史为首。
失去了当吏部尚书的机会,却收获了会试主考官,这笔买卖终归没太亏。而且他前些年已经做过一科会试的主考官。
做两任会试主考,在国朝是不多见的。
这让霍景在如今式微的保守派中,大涨颜面。
许多将他和前朝反对王荆川变法的司马公相比,说假以时日,霍公当能流传后世,说不定也能编撰出一部不逊色资治通鉴的巨著。
霍景对这些话十分受用。
在他看来,留名比掌权更重要。
他不是不清楚变法的好处,可是在他看来,变法终究会是失败的,后世若是改朝换代,大概会将本朝的败亡的起因扣在首辅变法上。
只要做事,肯定会被找缺点,被批评。
所以他先批评了,岂不是注定留名后世?
在他看来,首辅、徐青之辈,注定是要身与名俱灭,只有他这种人,才能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如不废江河万古流。
今天给徐青一个会试头名又何妨?
他注定会赢,徐青和首辅注定会输。
忍一时之辱,他终究会在历史长河中,得到公正评价,使日月幽而复明。
不知不觉间,来到会试的尾声。
收卷,锁院,开始阅卷。
在抄卷官,开始誊抄试卷时,正将一份考卷打开。
不甚明亮的油灯下,这份考卷在他眼中,字字迸射出斗大光华,大放光明。
…
…
霍景正和众位考官检阅考卷,一切都按着流程来,有条不紊。
忽然间有人传来急报。
霍景等考官,闻言大惊,顾不得考场阅卷的规矩,纷纷到了抄卷房,看到油灯下,一张试卷,字字迸发光明,似乎连房顶都冲破了。
这时候,有人对着天空惊呼一声。
霍景等人,连忙到院中,看向天空。
只见到紫微斗数中,北斗第四星,忽然之间,在夜空中大放光明,星华如斗坠落。
“这是文曲星。”有考官失声道。
霍景一时间不可置信,又随即失魂落魄。
文动北斗,还是文曲星,这注定要名留青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