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五部分(25)
曾国藩笑了笑道:“少荃哪,你在我这里用晚饭吧,饭后陪我围上三局如何?”
李鸿章道:“恩师兴致这么高,门生岂可扫兴。
——恩师,有位同乡省亲回来给门生送了几只芦花大母鸡,我想明日让下人给恩师拎过来两只。
芦花鸡炖人参,是很补的”
曾国藩摇摇头道:“谢了!
——你万不要把鸡拎过来。
——我今天给你透露个秘密,你万不要外传。
——我打小最怕鸡毛,更怕活鸡。
——你在我这里住的时间不算短,你见我吃过鸡吗?——你难道没有听说,本部堂到顺天府大兴县办差,因误摸了鸡翎,竟然昏死过去这件事吗?——本部堂是真怕呀”
李鸿章奇怪地问道:“难道恩师小的时候让鸡吓破胆了?”
曾国藩苦笑一声道:“本部堂有时到饭厅用饭,如果误食了一块鸡肉,必要吐上一天不能进食。
——至于如何这样,连老太爷也说不清”
李鸿章沉思了一下,忽然道:“敢则恩师真是蟒蛇转世?”
曾国藩连连摆手:“无稽之谈,哪有什么转世”
李鸿章道:“可左孝廉说,湖南都这么说呢。
——否则,恩师咋长了这么一身咋治也不见好的癣呢?——安徽把皮癣可是叫做蟒皮呢?”
李鸿章把蛇皮说成蟒皮。
曾国藩打断李鸿章的话,道:“咱们还是用饭吧。
——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就是说到天亮也说不清。
——你哪里知道,这个苦症,不仅害了我自己,连屋里人都跟着受累受罪。
——这样的蟒,几辈子不当都不想”
李鸿章笑一笑没有言语。
御史参奏曾国藩纵容家人欺压乡邻,恐吓官府,替人包打诉讼的折子咸丰帝虽留中不发,但还是在百官中漫传开来,窃喜者有之,抱打不平者亦有之。
胜保人前人后愤愤说道:“人皆畏曾侍郎严,其实,是畏曾侍郎廉!
——其他的话,全是瞎弹乱参”
听了这话的人都知道,胜保是在报恩。
第二天,曾国藩到吏部办公。
到了吏部,先到尚书办事房给花沙纳请安。
花沙纳一见曾国藩,赶忙站起身还礼,一边呵呵笑着道:“涤生啊,以后,你来吏部,就不用给老夫请安了。
——花阶那小子来信了”
曾国藩坐下道:“他在广西还好?”
“岂只是好”
花沙纳手抚胡须道,“一到广西就赶上和长毛夺城。
嗬!
这小子,一气儿斩杀了二十八个长毛!
皇上不仅开脱了他的所有处分,还赏了他个四品宣抚使衔!
他倒因祸得福了。
——这都是你的大恩大德呀”
曾国藩也高兴起来:“花将军果然争气!
——等下官到兵部办差时,再给他叙优一下。
广西多些花将军这样的人,长毛灭得也就快了。
——这几天刑部事繁,下官没有来吏部。
吏部可有急办的事?”
花沙纳道:“处分了几个剿匪不得力的官员,还有两个布政使期满了要回任,还有一些什么老夫记不得了,你该咋办就咋办吧。
皇上让你老弟来吏部,老夫可是省心多了!
哈哈哈——”
曾国藩到了侍郎办事房,见自己的案头已是摆了一摞咨文卷宗,他坐下去便开始处理起来。
他看了一份已刻印好的尚未下发的咨文——圣谕:照宗人府所请,顺天府通判齐砖岩,自到任以来,兢兢业业办公,所办各案,清楚明白。
着升授奉天府盐运司副使。
曾国藩把这份咨文看了两遍,忽然喊一声:“来人—笔墨侍候”
值事官答应一声,一会儿便将文房四宝备好。
曾国藩想也没想便写了个“呈请缓调齐砖岩”
的折子。
他将折子袖起来,便走出吏部,乘轿来到宫门,将折子递进去。
曾国藩回到吏部不久,圣谕下达:照礼部侍郎曾国藩所请,着顺天府通判齐砖岩无庸升授奉天府盐运司副使,挨王正夫一案完结后,再行下旨。
钦此。
中午时分,李保匆匆赶回。
李保道:“禀大人,卑职赶到盛京将军府传麻九到堂,但麻九并没有在将军府。
卑职就急忙赶回顺天府见齐别驾,想问个究竟,但齐大人没在任所,而是来宗人府办差了。
卑职只好回来了”
听完李保的话,曾国藩愣了许久,才道:“你回府歇歇吧。
——本部堂只好到宗人府去见齐砖岩了”
曾国藩的轿子到了宗人府的门首,正迎见文庆的八抬绿呢大轿从宗人府的大门走出来。
曾国藩急忙下轿,上前见礼。
文庆掀开轿帘,一见曾国藩,便赶紧下轿,挽起曾国藩的手道:“涤生啊,你来宗人府敢是有公事要办?”
曾国藩道:“下官一则想念中堂大人,一则是想见一见顺天府齐别驾”
“你是说齐砖岩?”
文庆愣了愣道,“砖岩已经回通判衙门了。
涤生,你找他作甚?——有人参他不成?”
曾国藩道:“倒也不是!
不知这齐别驾来宗人府要怎的?”
文庆道:“今年圣上已定了木兰秋狝的日子,砖岩找老夫,是想护驾前往。
——宣宗在世时,木兰秋狝一次也未得成行,大家都憋得慌啊!
——老夫正要进宫,商量木兰秋狝的事情”
曾国藩一听这话,赶忙道:“文中堂快请上轿,下官这就告辞”
文庆这才上轿,奔宫里而去。
曾国藩只得上轿。
随行的戈什哈问曾国藩:“大人,是回吏部还是礼部?”
曾国藩想了想,道:“上顺天府通判衙门”
到了通判衙门,戈什哈先行一步来到门房,道:“快去禀告别驾大人,礼部侍郎曾国藩曾大人到了”
门房急忙进去禀告。
齐砖岩带着师爷、文案等人迎出来。
见过礼,齐砖岩道:“下官不知侍郎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曾国藩已思谋了一路,这时开口便道:“齐别驾不用客气,本部堂是专为王正夫一案而来。
——那王正夫真真气煞本部堂了”
齐砖岩一听,马上便道:“曾大人哪,王正夫是把下官的小女害苦了!
——如果不是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下官非先斩后奏不可”
曾国藩道:“这已经是一桩铁案了,他还百般抵赖”
齐砖岩咬牙切齿道:“大人何不给他用大刑!
——王正夫是天生的贱骨头,不用大刑,他是断难认罪的!
——下官只是不明白,大人已经认定是铁案一桩了,为什么还重审呢?”
曾国藩道:“齐别驾,你哪里知道刑部的苦衷!
想那王正夫毕竟是两榜出身的人,又做过国子监祭酒,是有过圣恩的。
更有一点,别驾既是受害原告又是本案的断案官员,真传扬出去,恐碍别驾的清名。
——按我大清律例,王正夫一案别驾是理应规避的,一旦圣上追问起来,恐怕别驾也回答不出——本部堂实在是为别驾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