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年轻的刀客
“头儿,我们该怎么办?”马上满脸灰尘年轻的同伴焦急的问坐在路边石头上的同样年轻的头儿,马也因为情况的紧张而不安的用蹄子打着地。
“怎么办?唉!要是知道怎么办,我还用坐这挠头吗!”年轻的头儿边挠头,边没好气的说。“都怪那老不死的,千里迢迢来刺杀这个老不死的,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现在要是能活着回去,哼哼,就先睡上一觉,累死了”。
“头儿,这些事您先留着慢慢琢磨,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如何跑路呀,后面的可是可兰城的精锐骑兵呀,虽然我身经百战,能以一敌百,但是我怕寡不敌众,累了大家。就算我拼尽全力,努力杀敌,最后杀身成仁,为国捐躯,为人民、为阿玛神,为我还没恋爱的女人,献出我宝贵的身躯,献出我年轻的生命……”旁边的副头,同样年轻的军官,慷慨激昂的说道。
“停,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放心,可兰的骑兵追上来我一定让你为你的忠诚得到表现的机会。”年轻的头儿斜眼不怀好意的说道。
“收声!”年轻的头儿突然伏下身子,耳朵贴在地面,右臂举起示意同伴不要说话。突然他跳了起来大声叫道:“上马,跟着我,闪呀。”接着跳上马,开始狂奔。
五骑打马扬鞭,绝尘而去。刹那间,空气中只留下人和马的汗臭味,以及漂浮不定的沙尘。
不一会儿,沉重的骑兵马蹄声从后面透过地面隆隆传来,刚刚静止了的树叶又被震的飒飒作响,刚安宁的小动物们,又警觉的抬起头来,瞪圆眼睛望着置身的空间,惊恐的等待将要发生的事情。
骑兵部队旋风般压了过来,骑兵身上铠甲的钢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随着马蹄踏地的节奏铿锵作响,头盔顶上飘扬着湛蓝的绸带随风呼啸。可兰的精锐骑兵出现在了年轻的头儿和他同伴刚才呆过的地方。为首的将领们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其中一穿黑色战袍的将军说道:“幽连大将,刺客象是刚才来过,我们是不是继续追击?”众人分散开来,一名穿绛红色战袍、大约四十多岁的将军纵马来到众人中间。
“此地快到我们与田盟城交界的边城齐天城了,”幽连大将说道,转脸又对黑袍将军说道:“蒙兰将军,你带你的部队继续追击,蒙云将军,你带你的部队在本地追查。飞鸽传书齐天城的达诚将军,加强兵力,仔细查看过关人等。刺客跑到田盟地区,我们就难抓了。好了,其余将军随我回可兰。执行!”
“遵命!”
叠彩峰峦的群山环绕着广袤肥沃的可兰平原,最大的城可兰城就坐落在这个平原的西北方。平原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庄和城镇。农夫忙着在地里照顾自己的庄稼,调皮的顽童在河边、村头嬉戏打闹,勤恳的水牛悠闲的泡在池塘中,享受着阳光和水的沐浴,村姑们拿着丈夫或孩子或自己的衣服,边说边笑边用洗衣棒捶着。大小河流纵横交错,水面在阳光下,呈现出珍珠的光泽,往来的客商用船载着满满的货物熙熙攘攘,渔民们忙着撒网捕鱼。其间,不时传来青年男女表达爱意的对歌,甜美轻柔的歌声、粗矿嘹亮的歌声直上云霄。
平原上分布着军营,大小不一。“呜、呜……”传令兵吹响了号角,号角悠扬、雄壮的声音传遍整个军营,身穿亮丽铠甲的士兵从帐篷鱼贯而出奔向自己的方队,各队的统领奔马检查自己的部队。士兵们展开了操练,刹那间,操场军旗飞扬,场面变的杀气腾腾,士兵们威武的身姿,雄壮的阵势,响入天际的口号,吸引并鼓舞着观看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个田园般的世界里刚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件:城主遭刺客刺杀。开始时候城里一片慌乱,可是没多久,慌乱渐渐平息了。原因很简单:刺客的刺杀没有成功,我们的城主只是受了伤。可兰城主达维特出现在广场跟百姓亲切的见了面。百姓的心才安定下来,继续自己的事情。
于是,可兰平原又恢复了上面的画面。但是,可兰的将军们、文臣们却没有丝毫的放下心来。和平多年的可兰,我们的君主仁德治世,怎么会招惹刺客呢?大臣们开始调查的调查,讨论的讨论;将军们开始追的追,找情报的找情报。幽连大将的骑兵部队最是迅速,当内阁的元老们正讨论该如何办的时候,可兰的这只骑兵已经在追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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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是哪里派来的?又是怎么进入国府刺杀城主达维特大人的?为什么刺客能顺利走出国府才被卫兵发现呢?……”幽连大将坐在马背上陷入沉思,一系列的疑问浮现在脑子当中,同时也对刺客的武功产生莫名的敬佩。骑兵团威武的军旗在耳边猎猎作响,身后马蹄嗒嗒,这丝毫没有干扰幽连大将的思考。“我大哥有什么能耐,父亲把这个伟大的事情怎么能交给他!”耳边响起亲王达开在城主刚接任城主重任时狠狠的话,幽连不由心里一惊,“不会的,达开亲王的政绩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幽连随即打消了对达开亲王的疑虑。习习清风吹过,官道上骑兵部队继续向可兰方向前进。
“将军,离可兰城还有50里。”前方的斥候回来报道,声音不很响亮,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带有明显的疲倦。幽连看了看这个忠诚的斥候,除了两只眼睛闪着光芒外,全身笼罩在厚厚的灰尘中,但是挺起的胸膛,仍然显示出一个军人的风貌。幽连不由一阵感动。其实他也知道,三天没黑没白的追击,已经让这个久经考验的部队十分的疲惫,但是却没有人提出要休息。
幽连招手叫来了传令官,“传我号令,全军就地安营,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是,将军。”传令官接过令箭,拔马向后奔去,边喊“将军有令,各队就地安营,明早出发。将军有令……”。士兵们在带队将军的指挥下从行军袋中拿出工具,扎下一个个只能共一个人容身的小帐篷。不一会,官道下的布满了一顶顶白色的小帐篷,银色的月光下,宛如一朵朵白云,与月亮相应成趣。
“头儿,我们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我们还没被追兵杀死就先累死了。”年轻的伙伴望着躺在地上累死的马坐在地上说。的确,三天的亡命大逃亡,再加上对追兵的躲避,已经让他们超出了自己的体能和精力。五人小组现在只剩下三个了,蒙兰带领的骑兵好似有无穷的体力,在他们刚要休息时,可怕的骑兵部队旋风般杀了过来,忠诚英勇的同伴以血肉挡住冲过来的钢铁旋风,换取了现在人的生命。
休息谈何容易,现在整个可兰举国搜捕他们,可兰的精锐骑兵也许在下一刻就会把他们围住,不用等押回可兰,愤怒的士兵或百姓就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是呀,真想躺下来,躺在舒服的草地上不想再起来,就算追兵追上把我杀掉我也不想起来呀。年轻的头儿望着头上高高挂起的明月,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已经为帝国服务了九年了,从记事起就是在严格的监督下训练,一直到参军自己好象从没有休息过,好象自己一直是在和敌人砍杀中度过。我有难忘的事吗?好象有,又好象没有,难忘的好象只有死去的兄弟,还有那严厉的刀术老师……
年轻的副头,很奇怪没有发表自己招牌式的话语,也许是超支的体能已经让他说不出话,他只是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刀穗。随头出生入死几百回,他已经深深了解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魔刀”,这个杀人无数,在敌阵中如死神降临一样的人物,其实有一颗矛盾的心。
敌人面前他是魔鬼,手中的“乌星”散发着地狱般冷冷的刀气,黑色的铠甲,黑的发亮的刀,整个人象是从地狱里刚走出来,黑色的旋风带领着黑色的乌星中队成了各**队的噩梦。在魔兽族发动的对帝国的侵略战争中,“魔刀”真正成为敌人的死神。魔兽族谁都不愿提起对“魔刀”的那场战争,因为不愿想起在他面前象朽木般倒下的战友,临死前那惊恐绝望的眼神。
战争成就英雄,同时也在摧残着英雄。战争使英雄得到众人的崇拜,得到政府的嘉奖和信任,但也同时使英雄成为了杀人的机器,渐渐会泯没人性。有谁知道英雄在胜利之后却有着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只有到战场杀死敌人才能得以片刻的解脱。但是,杀人,绝对不是在花园中除草。
我是对还是错?没有答案,因为这是战争。
年轻的头儿的眼睛更加变的深不可邃,年轻的脸上因为连年的征战早早画上了成熟的记号。15岁从军,为帝国效力九年了,现在也是24了吧……
“头儿,我们还是快走吧。”年轻的副头凑过来低声对他说。
“恩。”
三人重新打起精神,起步就要离去。
突然,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树林里一声响箭呼啸而起,紧接着,似乎无数的骑兵从树林里如幽灵般闪了出来。几乎同时,“噔,噔……”响起箭弦的声音,无数的钢箭从周围黝黑的树林里透过月亮的光芒,带这寒光,夹着破空的呼啸飞向三人。
乌星已握双手,年轻的头大吼一声,抡起臂膀向前劈去,乌星刀在内力的催动下放出寒寒的刀气,带着月亮的光华在寂空中划出清晰耀眼的轨迹,飞速而来的钢箭,被这种蜂拥而来的巨大气流冲的失去了惯性,划道弧线摔落在挥刀人的两旁。旁边的副头和年轻的同伴也不敢怠慢,抡起手中刀拨打急速而来的箭。
箭从四周射起,似磅礴的暴雨落向中心三人地带,“啪、啪……”急速下落的钢箭又被刀气形成的龙卷风似的气流所卷落。“哧、哧……”的破空声弥漫刚才还是宁静的树林,树上的叶子也因为气流的涌动而哗哗作响。中心的半月刀气,夹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挡住了强势而来的箭雨。
箭雨似乎无穷无尽,一波,两波,三波……
钢箭一波接着一波射来,三人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年轻的头的脸色越来越白,乌星刀的刀气渐渐开始衰落。虽然有树木可以避挡,但是骑兵已经渐渐在放箭过程中慢慢的形成了对他们的包围。
箭渐渐奚落,骑兵完全的包围了他们三人。年轻的同伴已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副头赶紧单膝跪到同伴旁边,用手扶起已经透支到极限的同伴。年轻的头脸上渗出细细的汗丝,月色下脸色更加惨白,但两只眼睛却依然保持着平常的透彻,刀依然握的紧紧的。
“哗……”与他们对面的骑兵方队闪出一条道路,一骑缓缓走进场内,黑色披风战袍随夜风飘起。
“魔刀!果然名不虚传!”黑袍将军由衷的佩服道,脑海里不由浮现着刚才那力劈劲箭的刀气。多么可怕的刀气呀。
年轻的头冷冷的看着对方,对方认出自己没有让他感到丝毫惊讶,因为他知道,他的刀就是他的招牌。手里的刀依然握的那么坚决。满身的尘土已经显示出他的艰苦逃亡,旁边已经体力透支的同伴照应出他应该也是疲惫至极。但是四周劈落的无数的箭,刚才汹涌凌厉的刀气,以及那双依然清澈矍铄的眼睛却清楚的告诉他的敌人:我,就是死神“魔刀”。
蒙兰静静望着握刀挺立的年轻的头,对他的精神和体能感到吃惊。很可怕的人,连续遭我20几小队的出击,人依然还是那么的精神,刀依然还是那么的凌厉。真不想杀死他,蒙兰马上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可笑,他是敌人呀,是刺杀城主的敌人呀。
所谓识英雄重英雄,大概这就是蒙兰刚才冒出的想法。
“如果不是敌人,我们可能可以把酒言欢。”蒙兰突然对年轻的头说道。
“可惜!军人执行命令为天职。”年轻的头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辉。他很佩服在后面追击他的那个将军,从他派骑兵连续不间断出击来搅疲他们,就可以看出领队的将军不是等闲之辈。现在又利用他们疲惫带来的感觉迟钝,悄无声息的潜到他们四周,利用箭袭击来完成对他们的包围,更是高明至极。黑袍蒙兰对敌人毫不掩饰的赞美和相息,让年轻的头不由答了这句。
“是呀,可惜!”蒙兰无不叹息道,转而变成凌厉的口风:“传我号令,杀无赦!”他知道这三个人不会投降,更不会让他们活捉。蒙兰右臂向下一挥,骑兵早已换好马刀,听到主将的号令,立刻高高举起马刀,策马向三人杀来。
年轻的头握刀的手缓缓抬起,黑亮的乌星刀渐渐放出寒光,周围的气流开始在刀气的催动下不安的涌动。年轻的头知道他们可能过不了今晚了,强烈的求生**让他燃烧着最后的能量,乌星刀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心意,放出的寒气似乎可以让人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骑兵冲了上来,闪亮的马刀在月光下更加的阴森。完美的弧线从马上划出,划出半个月亮的光华,带着破空的呼啸砍了下来。然而,地上一个快如闪电,迅疾如风的半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立刻把他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鲜血飞溅,没等尸体倒地,后面的骑兵又冲了上来。副头挣扎着站起来,挺刀冲了上去,随着“当”一声的响亮声,骑兵的马刀被劈成了两半,刀势仍未减,顺着惯性,就把骑兵的头和身躯分成了两部分。冲在前面的骑兵相继倒在他们的脚下,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直刺人鼻。可兰骑兵不愧是骁勇的战士,看到同伴的惨遇,并没有被他们可怕的气势吓倒,仍然催马斜举马刀,冲刺而来。
面对着这群不畏死的骑兵,年轻的头感到有些无奈和悲痛。不想杀了他们,因为他已经看到过人们失去亲人那悲痛欲绝的情景,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梦中依然会看到蝶衣的身影,依然看到她在对他笑,依然坐在旁边看他练刀……可是失去的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战争让我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往日熟悉的家园(练武之地),让我成为了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刀”。年轻的头体力开始不支,差点被一骑兵的马刀劈中,当这骑兵举刀在砍时,自己已经身首异处了。
“头儿,你走吧。”副头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了,手中的刀已经开始握不稳了,脚步开始不听使唤。但是头可以逃走。
“不行!”年轻的头儿没有回头。这些兄弟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多少的风雨,自己已经当他们是自己的亲人,怎么可以弃他们而去。
“我们的命是您给的,现在就让兄弟帮你一回,走呀!”副头开始发疯了,全身的血管似乎爆发,产生惊人的力量。一个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往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又两个骑兵倒在他的脚下。
“走呀!”副头向骑兵主动的出击了,卷动着空气中还没有落下的鲜血,化做一阵狂风,带着声嘶力竭的吼声,向冲上来的骑兵冲去。
年轻的头知道他没有力量再象以前那样冲上去就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走。
年轻的头看了一眼已经累死的另一个倒在地上的伙伴。
“我会替你们报仇!”半月的光华重新划起,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趁着这股划起的劲风,年轻的头跟前一步踏地而起,手中刀紧接又是一个凌空斩,却不是砍向敌人,砍向了自己刚才飞起的地面。刀气触地,掀起无数的沙石,击向已经靠近的骑兵。年轻的头却借这股反弹的力量和沙石的掩护,如大鹞般飞入漫无边际的树林。留下一串的惨叫。
“给我追!”蒙兰沉浸在他们疯狂、强大战斗力的刀术中,年轻头的突然逃走使他立刻清醒。旁边还没有出击的骑兵分队不用他分配,立刻开始行动。
年轻的副头已经看到了刚发生的情况,脸上不由露出几天来没有的笑容。
“我的生命只能由我来结束。”面对蜂拥而来的骑兵,年轻的副头感到一阵的轻松,头儿,跟你一起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刀同时已经送入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