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胡言乱语!本将军根本不认识你,又怎麼和你成亲?」乌烈大喝,「说话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真真是疯癲至极!」

听他如是说,徐妃宜也失控了,「对,我就是疯癲了,不然怎会傻得等你七年,你知道我这七年是怎麼过的吗?你……我真的好傻!」

她拚命地去拍打那个揪著自己的大掌,可他的臂、他的拳都硬得像是铁,直打得她小手生疼,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徐妃宜没了力气,索性握著他的婴儿腿般粗壮的小臂哭了起来,徐妃宜……我是徐妃宜,你怎麼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委屈如洪水一样从她凉透的心底涌了出来。

她想要装得镇定一点,想要装得洒脱一点,反正这一次来并没有真的抱有什麼希望。自己不就是想要一个结果吗?现在她得到了,还有什麼好委屈的?没人逼她等待七年,甚至连她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為什麼会等他!

「我等了你那麼久……」

徐妃宜忽然抬起头,泪水伴著动作甩落。

「你怎麼可以这样对我!」

她的眼泪再一次哭疼了乌烈的心。

那些呼喝、那些咆哮像是一下子被封在口中,乌烈紧抿著唇,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我為什麼要来,為什麼,还不如……就当你死了……」

她不断地挣扎,胸前的丰腴夹著乌烈的拳头蹭来蹭去。

乌烈看著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儿,脑子裡似乎有什麼东西突地断掉了,他忽然屈臂将徐妃宜拉近,当她柔软的身体撞过来的瞬间,狠狠地堵住了那张不断涌出咒骂与哽咽的红唇。

他从刚才起就一直想这麼做。

徐妃宜的咒骂被他的吻噎回去,变成了声声呜咽。她这一次远不如刚刚那般温顺,一双小手不断地捶打著乌烈的肩膀,离地的双腿不老实地踹来踹去。

不过她的反抗根本没有对这个山一样的男子產生什麼影响,他的吻热辣依旧,吮得她无法呼吸,紧接著乌烈的另一隻大手也贴过来,按在她的腰间。徐妃宜感觉到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好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一般!

乌烈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从军七年,这是他第一次失控,第一次不管不顾地想要做一件事。

这个女人可疑、狼狈又疯癲,还浑身上下都溼淋淋的,毫无诱人一说!但她的唇却是该死的柔软,让他吻过一次之后就像是中了毒一样,想要一吻再吻,想要得到更多……乌烈发狠般搅弄著她的舌,一阵又酥又热的潮气涌上小腹。

他的慾望硬邦邦地支了起来。

不过徐妃宜并未察觉,仍旧疯狂地挣扎,踹动的膝盖几次都撞到那裡。

乌烈被她踢得发疼,鬆开她的唇后咬牙切齿地想要威胁,「你……」

可徐妃宜前一瞬从他的吻中脱身,下一刻就猛地扬起小手用力地甩给他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乌烈愣住了。

徐妃宜恼得俏脸涨红,清黑的眸子裡燃著灼人的火焰。

她扬手还要再打,但刚一抬手就被乌烈迅速接住,继而被反剪到身后,但徐妃宜怎会就此甘休,那隻没有被箝制住的小手立刻反应迅速地甩了出去。

又是啪的一声响。

连续被掌摑两次的震惊令乌烈骤然鬆手,徐妃宜就此跌落到地上,摔得哀吟了一声。

「你!」

徐妃宜的小手似乎也燃了火,在乌烈瘦削俊朗的脸上烙下了两个红掌痕。

慾火和怒火瞬间烧在了一起,几乎要从他的鹰眸裡喷出来!

徐妃宜捂著自己摔疼的胳膊想要爬起来,可这时那周身滚著怒火的男人却又弯腰试图对她伸出毒手!徐妃宜惊慌之下从手边摸起来一件东西,然后在他凑近的瞬间用尽全力地对著他的脸拍了过去!乌烈眼前一黑,大手便失了準头。

徐妃宜藉此机会迅捷地从他身下逃走。

乌烈将脸上的东西扒下来一看,竟是刚刚自己脱下来的内袍上衫!他再一抬头,却只见近处的灌木一阵乱颤,而那女人却已经消失!乌烈狠狠地将上杉丢进湖中,一件半乾的衣服竟瞬间溅出了一大片水花,内力可见一斑。紧接著,他也衝进了灌木丛。

不过没追几步,乌烈就停了下来。

不能追!这个女人奇怪又可疑,居然能让自己如此失控,说不定会什麼狐媚妖术,他就此追过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麼事!可是脸上的灼痛却又令他怒不可遏……乌烈紧握铁拳,拳面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妖女!

最好不要再让他碰到!

恭州军营。

现下乌烈才刚洗过澡,只著了一件雪丝长裤,筋肉健壮的胸膛上交缠著几道纱布,更衬著肌肉如铜。他盘膝端坐在将军榻上,溼髮披散、乌眸虚闔。

时过须臾,乌烈睁开了眼,「军医何在?」

帐外亲兵立即道:「回将军,军医一直在帐外候著。」

乌烈沉声道:「传。」

帐外亲兵,「喏。」

话音方落,却是有两个男人掀帘而入。

為首的男子细眉长目、姿容丰雅,唤作裴良,是营内第一谋士;另一个鬢髮虚白、青衫落拓,唤作云生,是营内军医。两人一进帐便先瞧了瞧自己主帅,而后对视一眼,裴良先笑吟吟地开了口,「行军多年,殊然倒是第一次见大哥一日二传云生。」殊然是他的小字。

他这话并不假,若不是受了致命伤,乌烈是不会传云生来瞧病的,而他又素来皮糙肉厚,所以营中的军医等同於一份閒职。但今天倒是奇了,乌烈刚从战场上回来就传云生来看了一次,这不过半个时辰,就又把云生叫来了,可是……裴良不著痕跡地将乌烈打量了一番。

可是他看起来依然是虎背熊腰、面色如常,并无不妥啊。

乌烈横他一眼,「多话!」

裴良一笑,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乌烈转而看向云生,认真地说:「来,瞧瞧我的嘴。」

云生和裴良顿时愣住,他们没有听错吧?瞧嘴?难道将军这一仗打得还伤到了嘴?

乌烈见云生没有反应,不耐烦地拧眉,「还不过来!」

云生提著药箱行至榻前,略有些尷尬地弯下腰对著乌烈的唇瓣端详了一阵,看了半晌过后又伸出拇指按了几下,检查完毕之后他直起腰,一本正经地说:「色泽正常、弹性适中。」

裴良真想喷出一口老血。

乌烈眉心的结始终没有打开,「无碍?」

云生点头,「无碍。」

乌烈狐疑地伸手捏住自己的下唇,思忖了半刻后问:「没中毒?」

云生又摇了摇头,「没有。」

半个时辰前,他让云生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五臟,最终也是证明了他的心肺什麼事都没有。

乌烈放下手,脸色没有丝毫的好转,既然心臟没事,那他刚才為什麼心口揪得难受?既然嘴唇无毒,那他刚才為什麼会魔怔了似的去吻那个女人?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可笑,但他却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刚刚的行為。

他摆手,「没事了,你下去吧。」

云生回道:「喏。」他安静地离开,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坐在一旁的裴良看了看乌烈,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大哥,谁让你的嘴中毒了?」

嘴要怎麼中毒啊?裴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促狭。

乌烈没理会他,片刻后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倏尔道:「云生回来!」

半尺都没走出去的云生当即又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乌烈盯著他,「再来瞧瞧我的头。」

裴良点了点头,看这样子好像就是脑子有问题。

云生一听这话立刻肃容,提著药箱又走到榻前。他手脚俐落地翻开药箱,接著又抖出一卷银针,修长的指从针上迅速一扫,头也不抬地问:「将军的旧疾又发作了?」

乌烈不语,一面任由云生对著自己的头折腾,一面陷入了回忆。

关於这头上的伤,还要从多年前说起,七年前,他在一个叫作乌秀的种族部落中醒来。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族人说他是族中圣子,在一场部落之战中身受重伤,一截箭簇赫然插在他的后脑,幸得兽神庇佑才存活了下来。

不过倖存下来之后,他的记忆却始终没能恢復。於是他就成為了乌秀族的圣子乌烈,据说是族中三大神兽之一烈虎兽神的转世,受尽族人推崇。一年之后,乌秀族被西齐朝廷招降,乌烈几经辗转后来到恭州军。

七年之后,乌烈成為恭州刺史,进号忠武将军,率「虎卫军」。

而那枚箭簇如今还留在他的头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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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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